如此这般,翌日清晨,当柳清颜顶着一张憔悴的脸出现在客厅时,就发现司炀正坐那里抽闷烟,缸子里烟头少说二十几根,明明临睡前清理过的,这么说,他昨晚并没睡好,平时这会儿他都还没起来呢,下意识摸摸脸颊,没了粉底掩盖,一定很苍白吧? 司炀也没直接去看她,始终耷拉着脑袋,声音沙哑:“我们能谈谈吗?总是被当成隐形人,心里很不得劲!” 清颜淡淡的嗯了一声,闪身进浴室洗漱,粉扑抵住脸颊,饶是天天注意着身体变化,也不由怔住。 长着雀斑的地方还好,看不出异样,其余地方就似张枯萎的人皮面具,月前还殷红唇瓣也失了血色,眼圈暗淡无光,里面那个活死人是她吗?今天才发现,她长得真的好丑好丑,自己都看不下去了,慌忙把粉底涂抹均匀,明明心如灰烬,却还是不想让司炀看到她这幅鬼样。 ‘知道为什么每次上床时都要关灯吗?因为我怕看着你这张脸能直接阳痿!’ 脑海中来来回回飘荡着这句即使进了坟墓都难以释怀的咒语,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一个人为达目的,究竟可以做到什么地步去? 明明恶心排斥,还表现得那般痴迷,知不知道这样会让她很苦恼? 贪恋他的抚摸,贪恋他的怀抱,贪恋他的亲吻,每一个夜晚都是她最期待的时刻,只有那个时候,她才会觉得他是真恋慕于她,将她放在心尖上疼惜,那么小心,深怕弄疼她,也就在那种时候,她才能体会到真真实实拥有他的感觉,他是她的,司炀是她柳清颜的,他们融为一体,他们耳鬓厮磨,相濡以沫。 她好爱被他紧紧拥在怀里的感觉,那么安全,那么温暖,让她彻底远离孤独,再不彷徨,他将会成为她的丈夫,陪她走完一生,那些嘲笑讥讽都变得毫无意义,未来如何,只要有他相伴,刀山火海龙潭虎穴亦不在乎,一句‘我陪着你!’就够了。 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孤苦无依的孤儿,再大苦难,有他在,都觉得幸福。 甚至都想好去了解他的宝贝妹妹,只要能跟小姑子相处和睦,她愿意暂放学业,爱屋及乌,小姑子心气儿高,就让她永远站在最高点吧,也想着怎样获得两位老人欢喜,拼命翻看食谱,只要他们都肯接纳她,她会做一个贤妻良母,绝不忤逆长辈,因为那也将会是她的爸爸妈妈。 几度因为要有自己的爸妈而欣喜若狂。 一起毕业,一起工作,然后结婚,再生个宝宝,她想她应该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多美好的憧憬啊,你为什么要去打破它呢?还用那么残忍的方式,几句话就让她认为最幸福的瞬间沦为魔咒,司炀,昔日那个单纯的柳清颜已经被你杀死了,再也回不去了。 吸吸鼻子,忍住欲要夺眶而出的热液,打开化妆盒,熟稔描画,已经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了,只知道临死前不要再给人那么狼狈的感觉,对,打扮打扮,她也不是太难堪的,当全部搞定时才发现自己刚才都想了些了什么,眉头拧紧,不是说好再也不回忆那些影响心情的往事了么? 自己到底在干嘛?望着镜子里焕然一新的人,只有她自己知道,生命真的在渐渐流逝,胃痛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止痛药都快压制不住,精神上似乎也出了些问题,难以掌控,好恐慌呢,不行,这样下去不行,她得好好调整下心态,绝不能出破绽被乐舒察觉到,否则她一定会拉她去医院。 本也是死,她不要生命尽头还难看得让那人需要关了灯才能碰触她,化疗头发会掉光光,样子比鬼还吓人,那他会离开吧?一定会的。 “你想谈什么?” 司炀收起手机,就着斜躺的姿势委屈抱怨:“学姐,你是打算一辈子跟我这么处下去么?”啧,时过境迁,褪去当年那份稚气,现在的学姐更加成熟迷人了,怎么说呢?很有韵味,无需袒肩露背,也能让人觉得妩媚惑人,他比谁都清楚,包裹在衣衫内的身段足以令任何一个正常男人血脉膨胀。 柳清颜属于典型的传统女性,知书达理,温婉柔顺,不看容貌,绝对算得上个称职儿媳,家庭主妇。 可惜天意弄人,命运未给她安排这条理想中的路去走,垂眸安静地看了司炀片刻,苦笑:“那你想怎样?司炀,我很想不计前嫌和你回到从前的关系,但是我做不到。” “明白!”司炀见她这么说,点点头,也不逼迫,不过这样下去真不行,日子久了,很容易增生出不必要的芥蒂,而且他也不能一直这么守着她,既然都决定结婚,就要负起责任,出去找工作他暂时没考虑过,自家又不是没产业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