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像是一个得意洋洋御驾亲征的君主,在冲出堡垒的一瞬间,发现对方的兵力是在自己的百倍,他不仅要屁滚尿流地跑回城堡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还要担心对方到底有没有发现自己的兵力到底有多少。 余笑,到底有没有发现,自己对她的爱和依恋? 黄大姐送来了两个人的午饭,褚年的豆豉蒸排骨,豆豉的数量大概是按粒数的,味道淡到几乎没有,余笑吃的是黄大姐的拿手菜——水煮牛肉。 打开饭盒就能闻到滚油在料底上才有的香气。 “吃饭啦。” 余笑对褚年说。 褚年还是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仿佛自己已经睡了。 可事实上他浑身都还在疼,尤其是喂奶的“勺子”,碰一下就疼。 不光是身体疼,他的心也在难受,攥在一起又被人倒了一瓶醋的那种难受。 难受得他都有点懵。 怎么办?要是余笑发现了怎么办?要是余笑知道他这么荒唐可笑地爱上了她,他该怎么办? 隔着被子,他听见有人说:“他昨晚起来了好几次喂奶,太累了,等他睡醒了再吃吧。” 褚年无声地把身体缩得更紧。 他知道是余笑在跟黄大姐说话。 下一刻,褚年又感觉到了巨大的悲哀,甚至可以说是从没有过的悲哀。 曾经的褚年是什么样子? 别的不说,他什么时候害怕过喜欢什么人? 褚年,年轻高大帅气,高中之前都是校草,读了大学也是经济学院的院草。 脑子、能力、情商,他什么都不缺,从小到大不喜欢他的人他一只手都数的过来,他想要的,从来没有什么是得不到的。 包括那时候余笑。 追余笑的时候他自觉很用心了,后来真正长大了想想也不过是平常又幼稚的手段,进入职场之后他讨好上级都远比那更加精彩。 和余笑确定关系的时候,也不是没有人说些风凉话,毕竟余笑的爸爸是建筑设计师,余笑的妈妈也算是有名的老师,说给谁听都显得体面。 他呢?家里父母都不过是国企最普通的老职工,除了饭碗有点铁之外,就什么优势都没有了。 那些话他从来不往心里去,是,他知道自己的家境一般,可他褚年不是一般人呐! 从头到脚,他整个人都是加分项。 也有人说让他小心余笑毕业之后学会面对现实,知道男人不能只看脸,就把他给甩了,褚年也不屑一顾,他褚年,可不止是脸特别好看。 从小到大,他怕过什么啊? 他何曾自卑过?他有什么时候像现在这样,明明喜欢一个人,却生怕人知道?他又有什么时候发现自己身上一点筹码都没有了,连换取一点自己想要的东西都做不到? 他还是褚年么? 这样的他,就算真的把一颗真心捧着送给别人,又有谁会真把它当了宝呢?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褚年还真晕沉沉地睡了一会儿,中间孩子咿呀了两声,他还模糊着听见了余笑给孩子换尿布的声音。 再睁开眼睛,午后的阳光透过冬日特有的雾霾照了进来。 褚年颇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恍惚。 “姐,你这一觉睡得可真沉。”隔壁床那个正坐着玩儿子的产妇对她笑着说。 “孩子,孩子没要喝奶么?”褚年看向婴儿床,只看见小小的褚褚躺在里面酣睡正香。 那个产妇抖着他儿子藕节似的小胳膊,继续笑眯眯地说:“闹了一次,你家大哥说你难得睡个午觉,嘿嘿嘿,我就自告奋勇喂了她一点,哎哟,小褚褚劲儿可真不小,看着不大,喝奶比我家的小傻子厉害多了,就是喝得猛,但是也喝得不多。” “哦。” 褚年放心地长出一口气。 “姐啊,这么一算,咱俩的孩子也算是有‘同奶’之情了,你看,娃娃亲这个事儿?” 褚年一下子就清醒了,看看她怀里的那个傻小子,只假笑了一下。 开玩笑,喝过一个人的奶就算情分了,那你让奶牛怎么想? 就在这个时候,余笑回来了,褚年端详了一下,觉得她的脸色有些凝重。 “怎么了?” “我刚刚和医生聊了一下,你明天就可以办出院了。” “那、那你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余笑两边的唇角提了起来:“没有,是工作上的事情,我刚刚接了林组长的电话的,等你这边稳定下来,我得先去一趟赭阳。” “项目不是都改建快到尾声了吗,怎么还会出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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