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春狩定在南山,瑞雪初霁,风烟俱净,春阳初上,正是软红光里涌银山。 驻跸恢弘,设主营大帐一座,太子次之,至于其余的皇子公主,则再次之。指挥若定的将军,还有跟随而来记传的文臣,则次之又次。魏赦的帐篷,便是那次之又次的。 原因无他,他不是正统的皇子。 众人也见陛下如此待他,连日里来憋着的一口气终于不再耿耿,散了不少。 唯独朱柔娖,握着马鞭倚马而立,看着魏赦与他的妇人步入营帐,有说有笑的姿态惬意而轻松,仿佛压根不把这当做一回事,朱柔娖心头更是不爽快,才打了一场马球下来,汗出如浆,但这时又想好好教训一把魏赦了。 不过她没那么冲动,等先回帐里养精蓄锐了,再作打算,魏赦这不知天高地厚的野种,什么时候教训都不迟。他从前是在江宁长大的,魏家的几个不中用的早就都弃武从文,魏赦想必并未能接触过马术,又听说他在江宁游手好闲,是个声名狼藉的纨绔,朱柔娖有十足的把握,自己能够赢。 驻扎之日,过了未时三刻,武烈帝的随从和禁卫队清理了跸道,扫出积雪,腾出大片场地可以赛马。武烈帝亲自出来住持马球赛,在如雷的欢呼声之中,朱柔娖一马当先,自告奋勇站了出来。 “父皇,女儿技痒,想与人切磋一二了。” 说罢,她的目光立即扫向旁座的魏赦,玉手朝他不客气地一指:“就是在宫宴之上对女儿大言不惭的魏赦!” 武烈帝的目光与众人一道,都转到了朱柔娖的对面,魏赦那水波不兴,但隐隐若带了一丝笑意的俊面之上,武烈帝的胡子动了动:“娖儿,魏赦箭法了得,投壶连你皇兄也非其敌,你未必能胜过他。” 武烈帝这话犹如激将法,朱柔娖愈发不满,登时跳脚,冷声道:“女儿的马球也是父皇亲传,自信不逊于人,太子皇兄不争气输了投壶,我朱柔娖也要为他讨回来!” “昌国公主好大的气魄。”魏赦微笑,慢慢起身,对高座之上的武烈帝施礼,“陛下,臣斗胆,要应战了。” “去吧。”武烈帝神色温和地道。 魏赦道:“诺。” 一旁竺兰轻轻拽了一下他的衣袖,魏赦回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竺兰才稍稍放了心下来。 魏公子或许不会一直赢,但只要他让她相信,她还是会义无反顾地去相信他。 朱柔娖挑了一支训练有素的卫队,这支卫队是从她的封地之中挑选出来的,个个孔武精悍,且朱柔娖好打马球,平素无事也喜与男子厮混,纵横球场。 相比之下,魏赦这边,他随便拉的几个人出来,就显得不那么够看了。 武烈帝道:“这些人平素里也参与过数次击鞠,算是有些经验了。娖儿乃女流,因此魏赦,朕算是公平了吧。” 魏赦一笑,“公平得很。” 鸣锣三声,球赛开场。 片刻之后场地上便是一片飞沙走石,龙争虎斗,你来我往,打得不可开交。 竺兰不懂马球,但也多多少少懂得,要把球挥杆击入另一方的门洞之中方才算是获胜。 她以前也都从没有见过魏赦打球。他纵马驰骋的英姿,是如此撩动她心,令她一颗心不受控制地砰砰直跳。 只见朱柔娖有心与魏赦为难,带了左右二先锋欲包抄魏赦,劫走他月杖之下的球,三面封了魏赦的退路,但魏赦胯.下的马似有灵性一般,魏赦不知怎么牵绳握缰,身法犹如鬼魅般,轻而易举撕破了朱柔娖包抄的口子,一马当先跃了出去。 “不好!” 朱柔娖要叫人防住魏赦,但似乎已来不及。 魏赦身下的马扬蹄长嘶,他身体后仰,右臂挥杖一扫,一道漂亮的弧线飞出。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追逐着弧线而去,破风之声穿过耳鼓,只听咚的一声,那马球穿过门洞,终于去势减缓,掉在了地上,滚了滚,不动了。 朱柔娖掌中还紧紧攥着那支月杖,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