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跪下,“殿下恕罪,是属下疏忽!” 六皇子不耐烦扬了扬手,“本殿下没有怪罪你的意思。” 聂云起身,房间里没人说话,一下子又陷入了沉默。 以前给六皇子送粥添衣这种事,都是白公公来做的,可是如今白公公不在了…… 六皇子一个人在床边枯坐了一会让,突然用力把手中的书卷一甩,书卷砸到了对面的墙壁,带倒桌上的花瓶,乒乒乓乓又碎了一地的东西。 聂云低垂着头不敢说话。 “聂云,”六皇子开口的嗓音有些哑,“寄给我母妃的信里说我一切平安。” “这……”聂云有些犹豫,作为六皇子的贴身侍卫,让六皇子在西北之行中受了伤,他已经算失职了,若是再谎报六皇子的伤势,他怕回宫后六皇子的母妃雷霆大怒。 “听我的,我现在人不在京城,母妃必然关心则乱,羌城被屠城的消息传回京城,你觉得她会心安吗?若是再知道我受了伤,我怕母妃受明妃一党的挑拨,跟二皇兄一党硬碰硬,这样咱们才是被明妃一党当做了刀使唤。”六皇子的声音似乎十分疲惫。 明妃就是三皇子的生母。 聂云听了这番话,总算是明白了问题的关键所在,后背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都说皇家水深,果真不假,不过是报个平安与否的信,中间都能参杂这么多弯弯道道。 “属下明白了。”他躬身道。 六皇子这才点点头,他又问,“燕珩活着回来了吗?” 他之前受了伤,服了药之后昏睡了一天,现在才来得及处理眼下这些事情。 “那些散兵游勇,委实有几分本事,大多都活着回来了,燕珩和他手底下一帮人都被姚城主将编制了,现在燕珩封了千户侯。”聂云道,“下午姚城主将又派人前来探望殿下了,送了不少东西,不过那时候殿下还睡着,属下就没让他们打扰殿下。” “安定远是个纯臣,燕明戈到他手底下了倒是无可厚非,这样,你明日挑些东西,让人送去燕珩府上。”六皇子说着疲惫揉了揉眉心,习惯性叫了句,“喜子,给我按按。” 叫完这声,屋子里就陷入了一种空洞的沉默里。 白喜,是白公公的名讳。 只是那胖胖的太监,在前往姚城的路上,再也回不来了。 明明那么贪生怕死的一个人,却在每一次遇到危险时,都挡在他前面…… 从他有记忆开始,那胖太监就一直在他身边伺候了。 他留给自己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 “殿下,老奴没那个福分伺候您了,您……您……千万要好好的……” 六皇子揉自己眉心的手缓缓下滑,盖住了眼睛,比起之前,他嗓音在这一刻似乎又哑了几分,“聂云,羌城那边还在下雪吧?” “还在下雪。”聂云回答。 六皇子说,“那得多冷啊,你带一些人去,把白公公接回来。他在京城呆了一辈子,也见惯了京城的繁华,怎么能把他留在那穷乡僻壤的地方。” 聂云是六皇子的贴身侍卫,跟白公公也共事多年了,听得六皇子这番话,也不禁眼中泛酸。 他深深躬下身子,向着六皇子行了一礼,“六皇子放心,属下一定把白公公带回来。” 他退出去的时候带上了房门,屋子里再也没有其他人,六皇子才敢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允许自己这短暂的脆弱。 他不能停啊,储君之位,就算他原本无心,现在也不得不争了,不管是三皇子继承大统还是二皇子继承大统,他和他母妃的日子都不会好过,还有他外祖家,若是不想让高家成为第二个燕家,只有他坐上那个位置…… 一种窒息感,压抑得六皇子无法呼吸,人生在世,又有几个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