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寒章一低头,就对上晏行昱有些欢喜的眼睛。 “殿下。”晏行昱眸子发亮,催促他,“快戴。” 荆寒章:“……” 荆寒章失落瞬间散去,他啼笑皆非,顺势将发冠戴了上去。 晏行昱的青丝软而黑,荆寒章拿手去理时,冰凉的墨发从他指缝中划过,让他的心也莫名痒了起来。 荆寒章干咳一声,飞快将发冠换上,然后顺势在他耳畔低声道:“本殿下敌不过你叔父,怕是不能光明正大把你带走了。” 晏行昱正在开心自己有荆寒章送的发冠了,闻言一歪头,发冠险些戳在荆寒章脸上。 荆寒章往一旁避了避,没好气道:“等晚上我来偷偷带你走。” 晏行昱行事一向规规矩矩,无论什么事全都按照别人为他安排得一步步走。 国师让他在寒若寺老实养病,他便乖乖养病; 丞相让他安分,他就安安分分在相府里待着,若不是阴差阳错认识了荆寒章,他怕会在那破旧的小别院中安分到死。 对晏行昱来说,半夜背着长辈和人偷偷跑出府的事,简直算得上是离经叛道。 他心口一阵狂跳。 荆寒章故意逗他:“怎么?舍不得那些金银玉器?” 晏行昱摇摇头,他将额头抵在荆寒章颈窝,不着痕迹地轻轻一蹭,小声说:“好。” “我等你来带我走。” 入夜后,荆寒章果然穿了一身夜行服,借着他身边几个身手极高的侍从的掩护,顺利潜入将军府来偷鹿。 晏行昱正坐在窗户旁望眼欲穿,阿满在一旁偷偷劝道:“公子,这深更半夜的,你们就算逃出去了,也没去处啊。” 晏行昱不管,他甚至不去思考自己为什么要半夜偷偷跟着荆寒章出去——若是他想,他能随意离开将军府,根本不用荆寒章来特意救。 晏行昱对荆寒章来救他这一事有种莫名的执着,其余的完全不在他考虑范围之内。 他漫不经心地数着手中那七颗金锞子,这么冷的天他掌心竟然出了些汗水。 就在他数了第十遍时,一个漆黑的人影悄无声息地落在窗棂旁,吓了阿满一跳。 晏行昱的眼睛仿佛被火焰点燃,重新活了过来。 荆寒章还从未试过这样的玩法,整个人都有些亢奋,他将脸上的黑布一扯,露出俊美的脸,弯眸一笑,道:“走啊。” 晏行昱想也不想,直接起身踩着窗棂跳了出去。 阿满:“……” 阿满都要疯了:“公子!您不要胡闹!” 荆寒章哼了一声,故意抓住晏行昱的手腕,道:“跟着本殿下一起玩,怎么能算是胡闹?” 阿满:“……” 阿满满脸惊恐,拼命看向晏行昱,脸上写满了“公子你看啊,他都说了玩了!” 晏行昱根本没看到阿满,也不觉得荆寒章说着话有什么不对,他正在偷偷勾荆寒章的衣角,脸上全是藏不住的喜色。 阿满:“……” 完了,他家公子被带坏了! 被带坏的公子义无反顾地跟着荆寒章跑出了将军府。 荆寒章边跑边在想找个地方落脚,刚出了将军府外墙,突然听到晏行昱叫了他一声。 “荆寒章。” 这是晏行昱第一次唤他名字,荆寒章有些疑惑,回头看了一眼。 在外墙灯笼的照映下,晏行昱不知何时满脸全是泪痕,他紧紧抓着荆寒章的手,又唤了一声他。 “殿下。” 荆寒章呆了一下,不明白为什么好端端的突然哭了。 他有些手足无措,握着他的手触火似的松开,讷讷道:“我弄疼你了?哪里?” 晏行昱轻轻摇头,他抬手拽住荆寒章的袖子,轻声说:“多谢你来救我。” 从小到大,无论遇到什么事,他一直都在幻想着有人会来救他。 但这些年,他经历了太多,也彻底明白了,这个世间只有自己最可靠,他不能将希望寄托在不知到底在不在的虚妄身上。 直到和荆寒章重逢。 荆寒章不明所以。 若不是知道晏修知是什么样的人,荆寒章都要以为晏行昱遭受了什么虐待,才会对救他出虎穴的自己这般感激。 荆寒章上前,皱着眉头给他擦眼泪,道:“别哭,小姑娘才会动不动就哭。” 晏行昱这才意识到自己哭了,他任由荆寒章给他擦脸上的泪痕,想了想还是补了一句:“殿下,我要哭了。”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