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手上的帕子,站起身告辞出去。 敬事房的太监们也是两年多没有在翊坤宫伺候过这种事了。领头的太监对着王疏月也有一丝不自在。这会儿见婉贵人走了,才小心道:“那……奴才们这就伺候和主儿过去?” 梁安喝道:“忙什么,时辰还未到呢。咱们主儿……” “梁安。” “主儿……” “不能没规矩,听公公们的。” 说完,她再没开口,淡着脸,转身往里间去了。 其余的人此时也觉察出来气氛有些不大对。看了看梁安,见他不说话,这才敢跟进去。 一个有些头脸的太监不免跟领头的太监嘟囔了一声:“和主儿这里,可真是轻狂,除了皇后娘娘,哪个嫔妃不盼着咱们这般伺候,偏翊坤宫不给咱们好脸子。要我看,这位主儿这几年是受多了皇恩,越发宫中的本分都忘了,连带他们宫里的奴才,不说孝敬咱们,竟还给起脸子来。” 那为首的太监摆了摆手:“少说几句,今儿万岁爷本就不自在。小心伺候着吧。” 说着,一行人已进了里间,金翘正服侍王疏月宽衣,准备沐浴,这个时候太监们是上不了手去的,只能在屏风外面立着等,等着里头传出来说“齐全了。”才得进去挪人。 此时热水拥着王疏月的身子,蒸起来的水汽迷在眼前,像一层湿润的浆糊。 她抱着双膝什么一声不吭,由着金翘将温暖的水从脖子到肩膀,再到背脊一寸一寸地浇遍。金翘也不能说什么,这侍寝的规矩,也是所谓的皇权尊卑,对嫔妃们的挟制。其中一道一道,一刻一时都是量限的,伺候的人并王疏月,谁都不能漏一点子错处。 沐完浴,金翘在地上铺了一张白鼠毛的毡子,扶着她从浴桶里出来踩上去。又蹲下身从脚趾头起,一点点擦拭干净的。这才搀着她往榻上去,榻上早备好了一条菱花绣的锦缎被子。刚透透彻彻被水裹过一回,王疏月原本如雪一般的皮肤此时还泛着红。一接触到柔软的棉被,竟引出她一阵颤来。 金翘忙道:“主儿,怎么了。可是背后有什么膈应的,您坐起来,奴才替您抚找抚找。” 王疏月轻道:“不用了。就这一会儿,别折腾。” 金翘只得拉起棉被两边,细致地裹好自家主儿的身子。 她是知道嫔妃侍寝规矩的人,今日心里不痛快,无非是因为皇帝从前赏过不必行这一套的恩典,如今又收了回去,替王疏月的前程担忧罢了,还不甚明白此时王疏月心中真正难受原因。 “主儿,您别难过,这也是万岁爷的大恩典,婉贵人那些人,多少年了,还巴望不到一次呢。” 这种大体统的话,王疏月越是听得懂,就越是难受。 索性止住金翘,不像让她再往下说。 “去传话吧。我这里齐全了。” “欸,是。” 说着,金翘起身走到屏风前面,朝外道:“几位公公,娘娘齐全了,你们来请吧。” 话才说完,敬事房的人还来不及回话,梁安却跑进来道:“金姑姑,几位公公,皇上来了,已经走到前殿了,我们这儿……” 敬事房的人一愣,还没遇见过嫔妃这里正预备着,皇帝就过来时候,一下子乱了。 “哎哟,这可挪不得娘娘,这……哎,这可……” 金翘看了一眼外头,仪仗灯笼的光映了大半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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