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更没有欣喜,好像,好像任泽就只是路边的一棵树,树上开的一朵花,没什么值得留意的。 可此刻图磬却突然说了这么老长一句话,任泽心中不由得咯噔一声。 他努力平静道:“大人看见了?” 顿了顿,任泽又狠狠吸了口气,坦然道:“我不后悔。” 本以为会迎来疾风骤雨,然而那位图大人的眼神中却忽然多了点儿古怪。 任泽微怔,莫非自己猜错了? 良久,才听图磬道:“男子汉大丈夫,既放不下,何不建功立业,来日求得圣人恩典。” 官妓不得无故赦免复籍,但若真有一个人愿意用大功劳抵扣,圣人必然也乐得顺水推舟。 这是图磬跟任泽说过的最长的一句话,像极了一串闷雷,笔直的炸在他脑海中。 图磬根本就不在意他的反应,说完就走。 那头白宁见他迟迟不跟上,也不随众人进去,只是立在门口等着,“做什么去了?” 看着她微微隆起的小腹,图磬眉梢眼角的冷硬瞬间柔和下来,“无事。” 如今他将为人父,好些原本模糊混沌的东西都突然变得清晰起来,那些曾无比陌生而遥远的情绪如同春日里疯狂生长蔓延的蓉芽嫩草,用力的将他与这纷纷扰扰的尘世拉近了。 两人相携走了几步,图磬忽轻笑一声,低声喃喃,“我竟也管起闲事来。” “什么?”白宁本能问道。 “没什么,”图磬笑笑,戏谑道,“只是在想,若白夫人今夜又想吃剩菜了可怎么好?” 白宁面上绯红一片,屈肘往他胸腹处捣了一下,“呸!” —— 驿站的主要功能就是缩短距离,只是取直线,根本不管什么风景人文、居住舒适,所以相当一部分的地理位置都很偏僻,就比如眼前这一处。 荒郊野岭本就供应不便,北方冬日又万物萧索,所以哪怕驿站本身修建的不错,实际上也没什么可吃的。 庞牧一行众人身上基本上都带着点儿爵位、官位,驿站的人好像还是头一次一口气接待这么多大人物,难免有点惴惴。可他们费尽心思搜罗半日,端上来的也不过些萝卜白菜之流。 好在这些贵人们并不挑剔,用的竟还是自己随身带的一口古里古怪的大锅,也不知往里头加了什么,不多时,咕嘟冒泡的汤汁里就开始散发出一种神奇的酸辣香气。 众人才要吃饭时,驿站的人过来通报,说刑部尚书邵大人今天早上派人送了书信过来,人还等着呢。 庞牧一听这个名字就条件反射的头疼,犹豫了下才无奈道:“叫进来吧。” 来人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笑眯眯的,庞牧竟还认得他!因为当年邵离渊追着骂的时候,差不多就都是此人随身伺候…… “既然早上就到了,怎么不在我们进门时就过来?” 那人笑道:“大人说了,不是什么大事,不着急,左右算得这两日诸位便会经过此地,就叫小的在此等候。” 说着,又重点看向庞牧,表情诚恳道:“若公爷有什么问候的肺腑之言,正好小人也一并带回去。” 众人哄然发笑,庞牧果断道:“我没有!” 那人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大人之前就说公爷瞧着豪放不羁,实则是个面皮儿薄的,必然不愿意承认的。” 众人头一遍还没笑完,又被这话逗得笑了第二回,一个个东倒西歪的。 庞牧充分理解了什么叫百口莫辩,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没好气道:“信留下,人滚蛋,我看了你就烦。” 那人倒也不再气他,麻溜儿走了。 屋内笑声环绕,庞牧木着一张脸拆了信,都做好被刺的准备了,没想到这一回邵老头儿竟难得没有公报私仇。 “笑完了说正事,”他一目十行的看完了,将信纸传阅诸人,又主动替还没轮到的人解释说,“赫特部的人上月月底就到了,每天都递牌子想要求见,但圣人都不曾理会,如今还被晾在驿站里。” 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