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嚎啕大哭起来。 庞牧先说了些场面话,又问:“令郎平时都与什么人来往?他是同谁一道来这世外山庄的?” 张彦茫然摇头,以袖拭泪道:“草民素日生意繁忙,他娘身子骨儿也不大好,是以他平时做些什么,交往了什么人,草民竟真没个头绪。” 庞牧皱眉,饶文举亦是不悦道:“子不教父之过,尔等生为父母却对他不闻不问,任由他出入此等场合,以致于眼下一问三不知……” 说得不好听点儿,出入这世外山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凡张开洁身自好,也不必有此横祸。 张彦给他训的羞愧不已,后悔不迭,一个劲儿的抹眼泪。 这时门口一阵喧哗,晏骄提着箱子一马当先,白宁提枪护卫左右,十分警觉,一行人走路带风,呼啦啦朝着这边过来。 至于大河,因现在情况不明,不便出面,暂时叫齐远看在外院。 饶文举面露欣赏,道:“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晏仵作了吧?果然是飒爽英姿,巾帼不让须眉。” 庞牧嗯了声,眼中不自觉带了暖意,又对张彦道:“令郎去的蹊跷,此刻也无甚有效证据,本官的意思是验尸。” “验尸?”张彦的眼泪都忘了擦,明显迟疑起来,“这个……” 儿子摔成那个样子已经令他难以接受,这要是再开膛破腹,岂不是连个全尸都没有? “不能,不能啊大人!”张彦还在迟疑间,才刚醒来的王氏听见这话却瞬间崩溃,跌跌撞撞的扑过来哭喊道,“老爷,咱们不能叫他走的不安稳啊!不能验尸啊!” 饶文举早就听说这位晏仵作身怀绝技,且此刻线索过少,若不及时破案,只怕人心惶惶,对二月县试也会有影响,自然是更偏向庞牧的,当即劝道:“两位不必担心,这位晏姑娘的本事是圣人亲口嘉许过的,且验完后还会帮令郎整理一二,保管比现在更体面。” 法医都是管剖管缝的,所以他这么说也没错。 只是吧……庞牧就觉得这老头儿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分明政绩不错,可还是一口气做了十七、八年县令,大有就这么死在任上的趋势,并不是没道理的: 哪怕他这个武夫都觉得,这位饶老大人也忒不会说话了点儿…… 果然,王氏压根儿听不进饶文举的话,只是一想到自己的儿子惨死在前,如今又要被外人开了腔子,实在难以接受,依旧哭闹。 倒是张彦令他们大感意外。 这人真不愧是白手起家的,很有点儿魄力和胆识,先喝止了王氏,又一咬牙,“好,还请大人还犬子一个公道!” 王氏没想到连他都同意了,整个人都呆住,回过神后还欲哭闹,都被张彦拿出一家之主的气势镇压了。 图磬本身家教甚严,自然更看不惯这个,直摇头,“若他早年有这份魄力,也不至于落得今天这个地步。” 有这么大的能耐,多少孩子管不好? 人啊,总是真出了事儿才知道后悔。 那边刘捕头已经将山庄上下一干人等都分别关押审讯,又保护了现场,晏骄和郭仵作等人已经在细细的勘察现场。 根据管事的交代,这是世外山庄最大、最奢华、景色也最好的一处院落,里头假山流水亭台楼阁一应俱全,开了后门还能看见一条天然小河,景色十分别致。 正是张开摔死的那条河。 同样能看见这条河的还有另外三个院子,只是相互之间没有专门的道路,山势崎岖难行。 通往河边的后院道路上还有不少未化的薄雪,上头乱七八糟的印着许多脚印,实在分不清哪行是张开的。 晏骄在脑海中画了条抛物线,粗略估算了一回,得出结论:若是想落在张开尸体所在的那个位置,要么自己使劲儿跳,要么直接给人丢下去。 她想的入神,白宁却看得胆战心惊,忍不住从后面抱住她的腰,“地上湿滑,又都是石头,你可千万别掉下去了。” 晏骄笑着道谢,寻了条路下去。 因明眼人都看出张开救不活了,这会儿倒也没有谁碰他,还是原封不动的横在那里,静静地等着仵作。 张开的脑袋直接凹进去一大块,从里面蔓延出一些红红黄黄的东西,被河水冲开一大片,瞧着格外触目惊心。此刻天色暗沉,温度下降,混着脑浆、血水的河面都冻住了。 他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