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寒的药喝了下去,喝药的时候,脑子里忍不住回想起杏花林里那一幕。 长顺是御前大总管,基本都是伺候在宁倦跟前的,不至于每天出来溜达,再遇到的可能性很小。 不过陡然间见到故人,依旧让他有些不安。 陆清则打翻了原先的决定,打算再逗留明日一日,不管京中情况如何,都得离开了,待得越久,再遇到熟人的可能性就越大。 隔日清早,陆清则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伸出手,摸摸额头没发热,心里甚是欣慰,感觉自己变强了,又拜托钱明明帮自己易容了一番,溜达去踏春人多的地方,听听关于京内的闲话。 果然听不少人说,京内这几日流传起了一条歌谣,“蜀米肥,王公闲,闲来无事练一练,冲天枪声震蜀安”,怎么听怎么叫人狐疑。 但因着是从乞丐间传开的,并且很快便四散开来,要探究根源太难。 陆清则得到答案,满意地准备离开。 等到锦衣卫顺着找过来时,他早就离开了。 他也没打算回临安府,顺着京城往北再走走。 反正他漫无目的地走,没人能抓到他。 想着今晚就要离开此处了,陆清则也没昨日那么急匆匆了,阳春三月,风虽然冷,但冰雪已化,景致甚好,在岸边散了散步,遇上个卖花的婆婆。 老婆婆手脚不太利索,挎着的篮子里是馨香的杏花。 陆清则见了,不免有些心软,掏出碎银,挑起一朵,唇边携着点闲散笑意,听着老婆婆说话,听到前头似有人声,漫不经心地一抬头,猝不及防撞进了一双冷沉的黑眸之中。 陆清则嘴角的笑意微微一僵,向来灵活的脑子忽然咔地一下,卡住了。 恍如隔世。 完全没想到,再次相逢,竟然会是在这里,在这种情境之下。 他本以为,当年城门一别之后,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宁倦了。 三年未见,宁倦的变化很大。 比他想象的要大很多。 他这几年四处游走时,偶尔也会想象一下,当年在他怀里撒娇的小果果现在长多大了,用的是一种长辈看小孩儿的心理。 但在真正见到宁倦时,巨大的冲击将他那种看小孩儿一般的心态冲刷得干干净净。 少年已经成长为了青年,肢体修长,身姿愈发挺拔,穿着玄色暗绣金线的常服,尊贵难言,纵使是在人群里,也是最耀眼的那个。 分别时,宁倦脸上仍有的几分青涩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上位者的威严矜傲收敛于骨中,显得高不可攀,英俊而冷漠。 若说从前的少年宁倦是一把出鞘的利剑,现在便是已收归入鞘,但锋锐犹存,威压极盛。 这是一个完全成熟的皇帝陛下。 不是他心里那个,会趴在他怀里卖乖的小孩儿。 深刻在内心的顽固印象,突然被这未曾想过的会面刮得摇摇欲坠。 脑子里转过无数念头,实际也不过一瞬。 陆清则镇定地别开头,当作没有看见宁倦。 他现在用的是另一张脸,宁倦不可能认出他的,顶多是觉得有些熟悉。 不能慌。 普通老百姓怎么会认识身居高位的天子,他要是慌不择路地选择转身就跑,宁倦就是不怀疑,也得怀疑了。 陆清则强忍住下意识想要避开的动作,心乱如麻地低下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