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儿生得好看,笑起来就显得尤其甜,跟一勺金黄浓稠的蜂蜜似的,可惜这笑意就像一捧雪,转瞬就化了,快得像陆清则眼花了。 他笑了笑:“明日臣也会准时进宫讲学,陛下别忘了完成课业。” 小皇帝也没要送他的意思,昂着小脑袋略微一点:“下去吧。” 陆清则没麻烦长顺带路,独自离开了乾清宫。 走至半途,忽然被一队侍卫拦住了,语气还算客气:“陆大人留步,请随我们来。” 宫里遭受大清洗时死伤无数,亲军都指挥使司彼时认阉党叫干爹,清君侧后,宫内就换成了五军营的京卫与锦衣卫一同巡守,而五军营指挥使与卫鹤荣素来交好。 显然是卫鹤荣要见他。 陆清则早就料到了,一句话也没问,跟着这队侍卫走。 见他这么配合,对方也有点惊讶,不过没多说什么。 走了会儿,到了文渊阁,这队侍卫便不动了。 陆清则做好了心理准备,推开屋门走了进去。 原著暴君前期最大的敌人卫鹤荣正坐在书案前。 出乎意料的,这位反派中的反派看着像个白面书生,模样并不奸猾,看着陆清则时,甚至带着点笑意。 唯有眼底不经意露出的丝丝阴冷,才昭显了他的本色。 陆清则不敢大意,行了一礼:“下官见过卫首辅。” “陆太傅何须多礼。”卫鹤荣打量了几眼陆清则,“坐。” 陆清则站久了手脚冰凉,也没客气,拉过椅子就坐了下来。 卫鹤荣面带关切:“陆太傅身体可好些了?听说今日太傅去给陛下讲学了,如何?” 陆清则心道,果然是来问这个的。 他面上露出几分迟疑,片刻后,从怀里讲小皇帝之前默写的那一篇《论语》递给了卫鹤荣,微微叹了口气:“陛下……不怎么坐得住,下官让陛下对着书抄写,抄了整整一下午才抄完这点……” 卫鹤荣接过那张爬满了互相打架的字的纸,饶有兴致地打量了下。 通篇的字乱七八糟的,笔画凌乱,稚嫩笨拙,比起写字,更像是照着画的,许多构架稍微复杂一点的字,干脆就涂成了个墨团。 陆清则垂着眼睫:“下官听说陛下从前没进过学堂,快十二岁了才开始学写字,或许是还不适应吧。” 涂成一团的字是他干的,为了不被卫鹤荣警惕,只能牺牲下小皇帝的口碑了。 原本因小福子溺死而生出几分怀疑的卫鹤荣一下就笑了,慢慢道:“陛下年纪尚小,纵然不好学,也莫要逼着他,孩童天性罢了。” 陆清则脸露愁色,没有应好与不好。 卫鹤荣也不在意,这位年轻的状元郎性格清正古板,直得甚至有些天真,不然也不会在阉党势大时冒死上谏,蠢了点,不过这副活不过三年的样子,留着也不碍事。 他随意翻开本奏折,不再关注陆清则:“陆太傅辛苦,早点回去歇着吧。” 这一关是过了。 陆清则心里松了口气,拱了拱手,慢吞吞地转身离开。 出了皇城,就看到陈小刀这社交牛逼症又蹲在禁卫军边上拉家常。 陆清则惊奇地发现,昨天那位禁卫军统领还面无表情的,今天已经不由自主地被陈小刀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