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却远远比不上那致命伤来得严重。 谢虚微起身,便疼得下意识皱眉,差点“嘶”出声。 他耐着痛楚,神色平静地换上衣物。依据身体残留下来的记忆得知这具身体名为“于桧”,今年才高三,也是个少年天师——只是是属于比较倒霉的那种,在前年未通过天师试炼,又无世家背景支撑,只能在知晓过天师的强大优越后,重新做回一个普通人。 少年心底到底还藏着一些不甘愿,所以在家中偷藏了朱砂符纸等玄术用品,此时倒是方便了谢虚。 谢虚顺着记忆找到抽屉中的黄符,写了一张伤愈符贴在最深的那道伤口上,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因是半死之身,所以这具身体极其虚弱,不像许湫明那种命格特殊的肉身,可以将他的力量发挥至十成十,反倒还限制了谢虚一部分的灵力,想必也在那位蔺老祖的预料之中。 只是换了个锁链的形式。 谢虚眉眼微垂,那被半遮的瞳色极其黑沉,如同深渊。手上的符笔却是未停,一气写了几十张符咒备用。 他这具身体挑选的倒是很正确。因为于桧的心愿实在容易了断,而怨气能早一日消散便代表他能早一日自由支配身体。 虽被困蔺谌许身边,但蔺老祖或是忘了,给他一个实体,那么一个恶鬼能操纵的事就太多了。 饱沾朱砂的符笔搁下,谢虚将笔端洗净,正在疑惑蔺谌许怎么还没来——在他的印象中,那位老祖绝不应该放纵他一个恶鬼独处这么久才对。 或是再次以锁链将他锁回去,或是派出傀儡童子将他带过去。谢虚目光微敛,有些出神。 便是这时,门被轻轻敲响。 老式居民区中的门铃早已坏了许久,连走廊上的灯光都昏黄无比,但是来人却是十分有耐心,等门中许久无人应声时,又不紧不慢地敲了两下。 少年于桧认识的人并不多。 谢虚只顿了一瞬间,便平静地打开门。 走廊上的昏黄灯光倾泻进来,映亮少年那张无比清瘦的脸。 来人是一个一身严整西装、相貌英气的中年人,看到来开门的是一个如此年轻,看上去还十分普通的少年时,也显然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正当谢虚准备关上门时,中年男人不确定地询问道:“您是谢少爷么?” 谢虚:“……” 谢虚:“我是。” 对方立即又是神色一整,用一种显然更恭敬了几分的态度说道:“我是奉蔺老、咳、蔺先生的命令来接您的人。” 谢虚:“?” 就在这栋老旧的居民楼楼下,还停着一辆与小区环境格格不入的加长豪车,正敞开着后座,等待着那位谢少爷的到来。 直到谢虚登上车时,眉头还微皱着,神情满是一言难尽。 蔺谌许似乎是让蔺家的天师来接他了,而这位蔺家后人甚至并不知晓后座坐着的是一名占据活尸的恶鬼,因此态度恭敬至极。 这样的传召简直温情脉脉到古怪。 此时的蔺家也是炸了锅,谁都知晓蔺老祖将蔺家暂代家主蔺羽叫去交代了一件事,让他们嫉妒的都红了眼。 若是往日,蔺老祖交代蔺羽的事皆是关系龙脉气运的大事,他们哪怕羡慕也要掂量自己够不够能力成事。但这次老祖却是极罕有的交代了件私事——让蔺羽去接一个人。 一个重要的人。 以蔺老祖在天师界的地位,还有什么人是能让他重视的?一开始大家都想岔了,直到蔺家三脉一系的孩童一语道破:蔺老祖若是寻了妻子,孩儿应当怎么称呼? 这下大家都清醒了。 蔺老祖也是人,你不能见着他清心寡欲那么多年就将他神化了,至少这方面……咳。 哪怕不是老祖的妻子、爱人,说不定也是情人啊,至少能让人光明正大接到蔺家来,身份总是要比他们贵重的。 往日老祖不宣召,没人敢去打扰老祖。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