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恨,用拳猛地砸向车顶。 黎明前曦光寡淡,桓瑾之坐在青石上,水中的倒影浮出一个清瘦俊美的脸,忽听得身后桓邱噗通跪地声,忏悔道:“郎君,桓邱有愧于你。” 桓瑾之从青石上起身,他转过来,淡淡地道:“你无愧于我,处置了巫娆,我该谢你。” 桓邱低着头眼光一转,却揣摩不透桓瑾之的心意。一直以来,他照顾桓瑾之尽心尽责,是从真心里想保护他、听从他,桓瑾之心里应当是清楚这些的,所以他才会拿不透桓瑾之的心意,不知道等待着自己的会是什么。 过了许久,身后有两人走来,拿剑架在他的脖颈上,冰冷的触觉让他惶恐地发抖起来,愣愣地看着桓瑾之,“郎君?” 桓瑾之有些冷漠,“我不会杀你,只是,自今以后,你再也不是我身边的人。桓家也再不会有你桓邱,姓什么都可,我会遣人送你回老家,这是你应该得的。” 说罢,他衣袖一卷,沉着脸色走了开去。 桓邱痛苦地闭上了眼,自今以后,桓氏一门的荣耀富贵,再与他无关。闭门之后,他是建康落魄子。姓什么?他原本就是漂泊的无根之萍,他根本也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他这一生,发迹于卑微,熬了十年才有跟在桓瑾之身边的机会,他比任何人都谨慎,可仅只是这样的高度,也让人飘然,不知天之高地之厚,铸下大错。行将踏错,一无所有。 巫蘅等了一会儿,才见到迟归的谢泓,彼时她正帮老人摘桃花,老人酿酒的技艺很娴熟,巫蘅喜欢他的桃花酒,所以特意塞满了整整一筐,谢泓走来,笑道:“阿蘅,桃花酒都是用来作嫁妆的,你怎么心急至此?” 巫蘅僵了僵,愣愣地说道:“这——这不是师父喜欢的么?” 她怎么从来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谢泓秀逸的笑容更衬得容姿如玉,眉目舒卷开一股淡雅风流意,“师娘初嫁时,唯一的聘礼就是桃花酒,师父他酿了一辈子的酒,全是为了她。” “竟有这一说。”巫蘅有些怔忡。老人是个痴情人,守了一生啊。 谢泓不及收敛那一抹微微如桃花色的浅笑,修长光洁的五指捧起一簇竹筐里的嫣粉的花瓣,喃喃道:“倒是可以酿四五大坛,等搬上花车时便开封,我要让半个城池染上酒香。” 巫蘅目光一呆。 花车什么……谢十二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有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我的假期要结束了!!! 嘤嘤嘤,好享受蛀米虫一样的生活,不想去上学啊啊啊—— 好的,发泄出来果然好多了。 ☆、交心 自那夜后, 巫娆便不曾出现了, 也许是在桓瑾之这里屡番受挫,不得已放弃了, 又或许是在策划什么更好的法子。 巫蘅见下游汇聚的小石潭里有不少白色的游鱼,怕诸位名士讥笑, 独自一人将石头磨得锋利了绑在木棍上, 挽起衣袍, 下水捉鱼。 烤肉和干粮吃了六日总是会腻味的, 幸得明日就要散筵, 今晚临行前还是要犒劳一番自己。 月光落入清澈的水里,宛如鱼鳞珠玉般的碎光熠熠,巫蘅装了半篓鱼,踩着小径碎石一路往上。 蜿蜒的曲径没入花林深处,烟霭氤氲, 满树红色的浪,深深浅浅地拉上夜色的朦胧, 这时候人声安静,山路有些崎岖, 巫蘅走了很久才走到兰亭, 但里边已经有人了。 她无奈之下转投他处,在水里有一只游船, 巫蘅隔着淡淡的雾色,定睛看清了那一袭高雅如云的白衣,斜斜倚靠在船头的谢泓, 岸边陪着几个随从,巫蘅笑起来,走上去把背篓交给谢同,“今晚烧了吃吧,明日沿水路上建康。”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