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巫蘅的红唇沁出了血丝。 去年秋天的事?她竟然完全不知道! “那时候他昏迷不醒,你的一纸绝情书又送上了船来。”谢同瞪着她,“那时,我真恨不能一剑杀了你。巫蘅,你不值他如此。” “所以他答应了与我不再往来?”巫蘅凄然地一笑。 谢同冷哼,“那封回信,是我所书。” 巫蘅怔忡地抬起来双眸,他嘲弄地说道:“我为了免露破绽,只写了一个字,仿的郎君的笔迹。一直到回建康遇到你以前,他并不知道,你曾经给他写过那么一封信。” 全明白了,所以,他是带着伤病回来,满心满意地来与她厮守,可是她—— 她骗他说,因为桓瑾之,她不要他了。 巫蘅捂着脸蹲了下来,指缝间大滴大滴的水泽落了下来,浸入松软的香泥里。 头顶的声音像一道霜钟沉闷响彻:“那时他九死一生,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却是继续北上,因为那二十座矿山,因为他说,你在等他——我等欺上瞒下,不敢告知,怕破灭他求生的意志,巫蘅,他何尝对不住你?” 巫蘅拼命摇头。没有,他从来没有对不住她。 是她,永远风声鹤唳,不曾真正信赖他。 “他的伤,还没有好全?”她撑着眼睑的一片深红,徐徐起身来,春风揉入几许凉薄的寒意。 谢同漠然地侧过身,“这是你要的,那么,日后你便不要再来打搅他了。” 他转身要走,身后的巫蘅忽然声音一提:“你既眼看他陷入业障,为何当初不劝他迷途折返?” 谢同脚步一顿,他脸色阴沉地回头来,“我若要劝他,两年前便应该开始了!巫蘅,你果真忘了,那个在草垛边为你弹琴,因你被掳走摔琴绝弦的谢泓?” 他离去不顾。 巫蘅愣愣地站在原地,脸色一片惨白。 这次曲水流觞宴,除却三月三上巳游玩之外,另一桩事则是为了陈公的六十寿诞。他德高望重,在名士之间可谓一呼百应之人,又有桃李三千,天下有德有才之士多曾受教于她。陈公上巳节刚满六十,众人难得一聚,相约为他在此处庆贺六日。 这晚大多人没有回去,就近依山傍水地结了帐篷,暂且安居。 巫蘅折回来找老人时,他正靠着一株桃花树悠游自得地喝着他的桃花酿,去年的珍品才开坛,隔了百步远也是酒香醉人,馋虫大起的诸人眼巴巴地看着老人牛嚼牡丹似的瞎饮。 她踩着一地月光回来,老人头枕着小臂,偏过来意兴阑珊地看了她一眼,“还记得你的师父?” 巫蘅不大好意思,窘迫地笑起来,正像个被戳穿了心事而害羞的少年郎,“师父说笑。” “你师父我匆匆而来,身边常年没个人,忘了结帐篷这事了,”老人喝得脸色泛着红光,在银白的月色里分外明晰,摇晃着酒壶慢吞吞地说道,“这么些年,我露天席地的倒也睡惯了,你却不同,你到底还是一个小姑,身子骨扛不住这夜里的凉气。” 越说巫蘅越是心惊,她红了脸低语道:“那师父,咱们回去吧?” “回去?”老人半撑起身子,疑惑地问道:“你不是正要领会这上巳的乐趣么?现在回去了,可会甘心?”不待咬着唇的巫蘅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