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并不颠簸,谢家要对让巫蘅知晓进退,这车马定然也是最好的,她一人从未坐过如此华丽宽敞的车,初光透晓,斑驳的金辉渗透而入,那一截裸出的白皙修长的雪颈,如雪似玉般的清秀的脸,都沐浴在这金辉下。 当巫蘅走下车时,其实不少人已经发觉,这个小姑还真有种不一样的清雅如兰、不经雕饰的美。 这建康城几乎无人不晓,谢十二最爱的,一是风竹,一是幽兰。 巫蘅一路不曾探头出来观望,直至此刻下了车,偌大恢弘的宅院出现眼前,她在真正觉得震撼无匹。她往昔所见的一切朱楼绮户,比起谢家只能望尘失色。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震撼。 但是她不能在这个时候露出一丝怯,她不能让任何人,觉得陈郡谢十二是一个没有眼光的男人。 她秉着呼吸深深地冷静着,这府中又有几名婢妇走出,将崔氏和巫蘅引入内院。 雕梁绣柱,画栋飞甍,层台累榭,金碧耀目。巫蘅时刻秉着双手,而袖下的一双玉手其实早已被薄汗濡湿。 曲径蜿蜒着没入远方,也不知转过多少华美精致的阁楼,崔氏也早已分道离去,一名老婢妇领着巫蘅往里走,又是一道道回廊花门,穿过之后,视野陡然变得无比清幽起来,翠色摇曳如浪,一丛丛碧色的青竹轻拂着,燥热的暑意也被挥拒在外。 这里有间雅致的竹舍,门前曲曲折折一道回廊,两旁尽植碧竹。 在这时,巫蘅的心猛然一跳。 婢妇往前一指,低声道:“巫小姑,这是十二郎闲暇时休憩的柏翠斋。” 巫蘅恭敬地福了福,一道绿篱之后,白衣颀长,宛如墨画般的身影,仿佛就立在跟前,也仿佛远在高山之外,流水出姿,秀逸而高旷,清润而柔和。 她抿着唇角,不顾谢氏婢妇在此,她提步走了过去。 隔着浅浅的一道门,她收住略略有些不矜持的脚步,眼色微黯,“谢郎,才一二日而已,怎么苍白了这么多?” 她这是在关心他。 谢泓微微苍白的脸色,在一瞬间宛如洗练一般,那温柔多了几分醇和。他轻轻探手,隔着竹篱将她抱入怀中,声音清澈沉稳:“阿蘅,我其实是个自私的人。” 巫蘅反问:“怎么说呢?” 他轻叹,“我知道,你其实不愿同我面对这些。是我一意孤行。” 巫蘅从袖下伸出手,慢慢地延到他消瘦峻立的脊背,将他一点点搂入自己的怀里,笃定地将目光放远,“我一点也不惧。你不知道,我有多在意你。谢泓,你这个——” 这个什么呢?脸羞得一阵轻红色。 谢泓朗然失笑,“阿蘅有多在意我,我现在是的确不知,若是一个时辰之后,阿蘅再跟我说这些话,那谢轻泽就真的信了。” 他松开手,将竹篱门推开,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