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身上都笼罩着一股雾气,都快渗进头发丝里。 闻欣只觉得水从自己的睫毛往下滴,手背一抹说:“幸好我穿两件。” 不然就这风一吹,明天一准感冒。 当然,不管她穿几件,此情此景虞万支还是觉得单薄,心想自己还是思虑不周,摸着她的发梢说:“应该戴斗笠的。” 斗笠啊?现在橡胶品满大街都是,不像十来年前还得凭工业券,因此连小孩子都穿上雨衣,斗笠这种东西在东浦已经不多见。 闻欣不得不道:“咱们家有吗?” 虞万支理所当然道:“有啊,就在筐子下面。” 他不舍得扔东西,都是压箱底放着。 闻欣心想自己还是干家务活少,毕竟连日常打扫都不是她,有的东西放明面上她都不太清楚,更何况是犄角旮旯的。 她道:“真神奇。” 虞万支挠挠头道:“破了个洞,我一直想着能当柴烧。” 可惜现在都用煤气罐,只能继续放着。 闻欣没忍住笑说:“幸好你东西不多,不然咱家能被填满。” 没办法,虞万支就是舍不得扔,感觉那都是白花花的钱,至今用着的都是来东浦时买的脸盆,虽然也破了个洞,但接浅浅的水还是挺够用的。 他莫名哈哈两声说:“地上滑,你慢点。” 这一茬是石头路,也不知道是谁开凿出来的,边上还有铁索防止跌落。 闻欣扶着石壁,另一只手紧紧拽着他说:“你要看好我啊。” 这时候就不说自己又不是小孩。 虞万支一点不敢疏忽,毕竟这水即使是在冬天里,也不是能小觑的,尤其是越靠近越危险。 闻欣就喜欢水,不过站一会说:“我浑身都快湿透了。” 生病可不是闹着玩的。 虞万支就领着她往后退,一直到太阳底下才说:“晒晒。” 又脱自己的外套给她。 闻欣本来想拒绝,定睛一看说:“你这是穿了几件?” 虞万支不怕冷,惯常是两件衣服就出门,可今天是想着给保留一点神秘感,但出于周全,自己穿了四件衣服。 也得亏他长得健硕,拉着拉链居然看不出来,扯着衣服下摆数道:“一,二,三,我还有这么多,等下再给你换一件。” 闻欣还是头回见他穿这么多,笑得肩膀一抖一抖地说:“其实没这么冷。” 顶多就是点水汽,两点的太阳一晒就蒸发。 但虞万支觉得有准备是最好的,从路边搬一块大石头扫干净说:“你坐这儿看。” 石头不大,闻欣只能双手抱着膝盖,仰着头的样子特别乖巧,就像是等老师发糖果的小朋友。 虞万支没忍住在她的脑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心想还真是柔软。 闻欣本来是任由蹂、躏,忽然怒目而视道:“怎么觉得你在摸小狗。” 被她这么一说,虞万支也有这种感觉,悻悻缩回手,觉得怎么都不对。 但这样闻欣也不满意,硬是把他的手掌搁自己发顶说:“不许停。” 这又是什么癖好,虞万支心想这三个字要是在晚上听到就好了,不过还是很听话。 倒叫闻欣反省起来,看他一眼说:“你脚酸不酸?” 虞万支有一年在火车站三十个小时,从那以后都不太知道累的感觉,微微摇头说:“你看你的,四点我们就得回去。” 不然赶不上末班车,只得摸黑走盘山路,可不是闹着玩的。 闻欣看一眼手表,又聚精会神地盯着潭水看,从水花里看到彩虹,有些激动道:“你见过彩虹吗?” 还真别说,虞万支见过几次。 他道:“说不准今年你就有机会在东浦看到。” 闻欣陡然充满期待,挪动着有些不舒服的姿势,拍拍屁股站起来说:“我们再绕一圈。” 虞万支无有不应,就是走得太多,差点没赶上车,坐上去以后两个人靠着椅背松口气。 这车并不大,是一路从山顶开下来的,不过晚上这趟没什么人,只有两口子。 司机自己开着也无聊,搭话说:“你们不是本地人吧?” 男人对男人,虞万支跟他说几句,就觉得肩膀一重,旋即把音量压下来,待听到他说烤鱼,才追问道:“店是开在哪?” 能有什么店,司机道:“就马路边上,要吃的话待会我待会给你们停下来。” 虞万支跟他道谢,不过说:“那我们来得及回工业区吗?” 司机一叠声道:“来得及,21路最后那趟九点。”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