摹,还要跟宋庭哉一起整理收集文物资料,为此,她绸缪许久的翻译事业都暂停。她想法都好却没有三头六臂,一个人真是心有余力不足。 就在三哥英国出差期间,国内杜教授还打电报来,说梁州文事大学的庄宜邦、董南轩二校长,辗转托人给兴华教育基金会带信,说学校不少院系还缺少水平合适的教材,请基金会同事在人材荟萃的海宁、平京等地,委托专人帮他们遴选或自编教材,他们预备秋季开学就给学生使用。 杜教授和彭叔叔等不管有无公职,各自都有一大摊子事情要忙,勉强帮两位校长担待部分文科教材,外语相关的教材都尽量派给别人,杜教授任教的海宁国大承揽一些,杜教授所在的中华研究院也找了人。 但分来分去还剩一些,杜教授自言实在无人可托,便给珍卿派了两本教材的编选——《大众哲学》《英美散文读本》,这两本都是大一学生选修课用的,说严谨也不需要太严谨,说不严谨也需要专业背景,杜教授叫珍卿参考外国大学的教科书,大差不差先攒出两本教材用。 按照杜教授说的意思,国内不但无人追问版权问题,也不会有人指摘她编选得不好,毕竟每个大学情况都复杂,有些学校校长都走马灯似的换,动不动换教师换教本也寻常。一校之内,天南海北的学生水平也参差,教书匠水平不济的也不在少数。说白了,现在很多学生所以能成材,关键还在于自学能力高强。如此说来,教科书的作用似乎就不大。杜教授甚至暗示珍卿抄外国人的教本,直接把珍卿这做闺女的整无语了。 珍卿既然想影响中国的青年,她就不会拒绝编选教材的事。 但是照搬外国课本也不好,先撇开这里的版权问题,中外的制度国情不同,学生的知识结构不同,照搬过去也会水土不符的。比如,若是《英美散文读本》照搬国外,有些在国外司空见惯的制度习俗,在中国人那就是异域风情,就算文章内容可以意会,词汇和语法若太复杂,学生基础不够怎么学呢? 但是话又说回来,珍卿也没有许多时间精力,精雕细镂地编选这两本书,鉴于这批教材秋季就要用,把书编写好还要寄回去校对排印,运到梁州文理大学也要时间。她这里占用时间太多后面的事就耽误了。 三哥无奈地看着珍卿:”那就按你爸爸说的做,将来修订时再细细改嘛。不然,你就是铁打的也撑不住。“ 珍卿阖着眼睛靠在他胸前,三哥的话正说在点子上。对于杜教授派来的两本教材,珍卿忖夺后决定,做的比杜教授的标准高一些,但要违背她精益求精的风格,最大限度地提升效率。 三哥出差的这个礼拜,珍卿突击设计好书的结构和内容,把需要的论文和书目也都找好。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可她的工作强度太大了,她也不是铁打的身躯。三哥回的前一天又是她的生理期,她连着三夜做战争爆发的噩梦,她自己在烽烟血火中不停奔跑,一时想搭救他一时要挽救她,可是终究只能看亲友逐一死去。即便理智告诉她,自己是太劳累梦境才悲观,但心境如何能不受影响呢? 珍卿不止一次梦见玉琮,他在梦中向珍卿泣血倾诉,说他一去黄泉、蓬莱之远,当视道旁桃林如视他也,玉琮在她梦里不止一次死去。还有圣音女中的室友梁玉芝——连累她从圣音退学的那个女孩,昨天也忽入她的梦境,手脚上戴着镣铐也在念: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许多面目模糊的亲友,在她梦里徒劳地死去了。 这些关于死亡的梦境,跟她现实的处境似无关,她最近也根本没有想过这些事,只能说她太劳累了,潜意识里的东西蹦出来作祟。 珍卿抱着膝盖看着窗外,山大的压力令她憔悴许多。三哥抚着她的脸蛋准备说什么,女佣敲门请他们去就餐,三哥请女佣把午餐送到房里。 一会女佣过来把午餐摆好,三哥给珍卿多夹好消化的菜,心里明白,小妹的痛苦不仅在于劳累,她或许也有他曾经的感觉:明明已是蜚声国际的青年学者,明明有比父辈更通达的人脉资源,但对国家民众命运的影响依然有限,这份焦灼自责陆浩云深能体会。 拥有强大社会公德心的人,才会主动寻求这样的自我折磨。 他外祖父教导他母亲和舅舅,就曾屡次言道:享天下之利者,任(承担)天下之患;居天下之乐者,同天下之忧。 他十五岁前不曾远离母亲,母亲承自外祖父的处世理念,经言传身教传给他和二姐,他即便自幼长在陆家也认为,既然幸运地生活在富贵人家,对家国天下就负有更多责任。而小妹正是受传统教育长大的,她没有继承杜太爷的贪私性情,却拥有传统士大夫的品质——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她头上的名利光环愈多,她想贡献国民的自觉心就愈强烈,这使她有别于一总的名利之徒,这也是国人喜爱她推戴她的缘故,有人说她全靠运气和家世,是不明白她这种人有多难得多可贵。 三哥花一顿午饭的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