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豚。但私食身亡者依然屡禁不绝。 “有一个来自东洋的传说,说一位身份高贵的官员坂本,来到东洋的一家高档河豚饭店,点名要吃河豚的肝脏,那饭店的河豚厨师闻言,惊讶害怕不知如何是好,再三告知坂本河豚肝脏有剧毒,但坂本倚势凌人,听不进去良言,无论如何不肯罢休,厨师被迫给他做了四块河豚肝脏,坂本吃得津津有味,赞叹这无上的人间美味。 “他享用到了人间美味,心满意足地准备离开了,当他迈开步伐准的时候,忽然感到四肢躯体不受控制,他惊惶地要说话,但唇舌也不听使唤了。据说中了河豚的毒,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中毒的坂本既不能说话,也不能行动,可他的头脑还很清楚,所以,他清醒地见证了自己死亡的全程。” 珍卿讲到此处就戛然而止,四姐意犹未尽地追问:“然后呢?”珍卿摊摊手寻常地说:“这是很寻常的故事,死了再多的坂本,东洋人还是照样乱吃河豚,死于河豚之毒的依然屡见不鲜,这已经是他们的国情了。” 楚应星师兄若有所感,一时并无评判这个故事的意思,倒是楚太太纳罕嗔怪地问:“这个坂田无知又强横,死了也就死了,要怪只怪他取祸有道。可河豚厨师虽系被逼迫,但明知有毒还给客人吃,难道不让他吃个杀人官司?” 珍卿刚准备动嘴,便听冯至成君笑着解答:“楚太太,您有所不知,《东洋人的民族性格》中说,东洋国身份等级制度极森严。他们从唐朝引进了中国官僚制度,却并不通过科度制度选拔官员,官员总是由贵族和领主充任,而且一直是世袭制的。因此他们改革以前,尊贵的就永远尊贵,卑贱的就永远卑贱。武士阶层还存在时,可直接斩杀对他们无礼的庶民,法律并不保障庶民的权利。就是到了现在,东洋还存在深刻的等级观念,地位低的人,也不敢冒犯或违背比他们高贵的人,河豚厨师若不遵命,那个坂本就有权利惩罚他。” 楚太太和四姐都觉长知识,楚太太唏嘘怪叹:“都说东洋人是全面西化的,如今看来倒未必了,他们引进最先进的技术,却保留最落后的思想,东洋人怎么总拧巴着呢。” 楚应星师兄也感慨道:“易先生的书我也拜读了,可谓是一本近古的奇书,她未曾久居东洋,却将这个岛国钻研得这样透彻,着实不凡。”说着很隐晦地看珍卿一眼。 楚太太又提出一点疑问:“珍珍,那坂本既知河豚肝脏有剧毒,怎么非要死气白赖吃它呢?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不是专诚找死吗?” 珍卿微微一笑道:“嫂子见过东洋人吗?他们其实很迷信很固执,以为经过艰苦的自我修炼,灵魂已经无比强大,凭借强大的信念和神祇的庇护,甚至能摆脱自然规律的限制。说白了,就是极端的唯心主义,让他们太自命不凡,以为自己不是凡胎□□。” 胡畴良看着珍卿若有所思,接着珍卿的话解释自己的体悟: “易先生在书中说,东洋的军国主义者攫取了统治权力,利用民众对神道教和虚位元首的信仰,加固他们民族性格中固有的武士道精神。比如片面理解儒家教义的武士,可以为他们认同的集体价值‘不惜死’,甚至以超人的意志力切腹。他们相信,身体和意志经过艰苦的修炼,灵魂会达到超越凡俗的境界,令他们创造唯心主义的奇迹。很多受过科学教育的东洋年轻人,也对这一点深信不疑。” 说着他认真看着珍卿,道: “想来,云小姐谈及的官员坂本,是受这种唯心主义的影响,以为经过修炼的意志和精神,能够对抗无药可救的河豚剧毒吧!” 四姐也若有所悟地说:“怪不得常听他们说,东洋人老是把小孩儿脱光,叫他们叫冰天雪地里站着。” 微微清寒的秋雨夜中,他们喝着热腾腾的果茶,兴致勃勃地议论着他们的敌对民族,它如此独特又如此自相矛盾,人们总忍不住问他们怎么这样,正常人哪会这样子思考,正常人哪会这样行事。可世上偏偏就有这样一个族群。 韩道茵一反常态地沉默,珍卿冷眼留意此人,摆明就是跪舔东洋的公知祖宗,只不知楚师兄是否已察觉,而或已经察觉却并不料理。 待到那些见习秘书离开,楚太太拉着四姐谈心去,楚师兄笑眯眯地问珍卿:“珍珍啊,你对内外时局有何体悟?”珍卿无辜地摊手:“楚师兄,我向来总在治学,哪有余暇关心政治?” 楚师兄微讶地端详他,忽地仰头哈哈大笑,过来摸着珍卿脑袋,和蔼地说:“不愧是李先生教出来。你跟你的家人,都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谨慎持重总不会错,你这样很好。” 这时楚太太走进来,一边拉过珍卿的手,一边扭头笑问她的丈夫:“你们兄妹谈什么,老远听见你的笑声?”四姐也拎个袋子走过来。楚师兄对妻子笑而故隐,只说:“说起李先生教导小师妹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