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朋友害苦了。 如此,元礼既失却做人的体面,也失去一位真正的好朋友。他一天天失魂落魄的,引得谢董事长和吴二姐极心。偏偏无论怎么关心询问他,他就是不肯向长辈坦诚他的心迹。 三哥无奈地告诉珍卿:“你给元礼请来教绘画的叶先生,从元礼的只言片语中推测,元礼私下对你私极崇拜。你跟元礼是同龄人,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妈妈跟姐姐的意思,叫你有空开导一下他。” 珍卿摸着下巴颏很感诧异,叶知秋小哥觉得元礼高看她一眼,这就闹不清其因何自了。不过大家都觉得她能帮上忙,她也不妨勉力地帮一帮元礼。毕竟元礼性格本就偏执,长此以往恐怕孩子就毁掉了。 —————————————————————————————— 杜太爷安然无恙地返回海宁,珍卿少了一桩需要忧心的事,心态比从前更轻松一些。 这天晚上回到楚州路杜宅,三哥问竟给珍卿弄了辆崭新的洋车(自行车)——前天她念叨过米月邀她骑车秋游,三哥也提过要弄辆车教她骑来着。 其实,现在敢于骑车出行的女性,远没有后世想象得那样多。 此时国内女性的服式多是裙装,虽然很像裙裤的裙裤开始流行,但只限于一小撮青年女性在穿用。即便是吴二姐这种前卫女性,衣柜里有几套西装制服裤子,每每穿出去也是引人侧目——当然吴二姐穿得也不多。而穿裙子、旗袍之类骑车自然不方便。保守的家长们也未必看得惯女眷骑洋车上街,最大限度不过在家里骑骑过瘾。 三哥说教珍卿骑洋车,珍卿心想这玩意儿还用学吗。在后世,骑自行车是基本技能,她上辈子从初中就一直骑车上下学。不过做样子学一学大约也好玩。 吃晚饭时杜太爷对洋车大加贬斥,说这洋人的玩意儿就是翻中国人,一翻就给他翻倒在地,叫珍卿也别碰那洋车的,省得给她摔伤了。陆三哥闻言笑笑而已,不跟杜太爷对嘴对舌地辩论。 吃完晚饭天色还是大亮的,大家都移步前面草坪上,其他人围绕那辆崭新洋车发议论。三哥给珍卿讲车子一应构造,比如车把、手闸、铃铛、脚踏等等。 珍卿听三哥讲了一阵,讲完又亲自上去试试车子有无隐患,试完说可能车座有点高要调整,还得给车子上点油。 珍卿要学骑洋车,其他人比她还跃跃欲试,杜太爷似乎对洋车敬而远之,他不跟大家站一处凑热闹,远远站在洋楼的台阶底下,挨着摆在前面的盆栽旁边。 胖妈叽叽咕咕地笑着跟珍卿说,洋车弄回来后杜太爷上瘾要学,摔打一下午差点没一把老骨头颠腾散,他现在看那洋车就想绕着走。杜太爷年纪大筋骨酥,他不学是对的。 阿永把车轮、链条都上好油,三哥继续给珍卿讲操作原理,动力就在脚底的踏板上,要骑起来关键就在于平衡,需要转向时转动车把手就好了,要警示行人就拨弄那个铃铛。三哥先亲自给珍卿示范一遍。 杜太爷在一边念经似的:“别叫她学了吧,你要摔出个破相来,那算个咋说法儿啦?”杜太爷看似反对珍卿学骑车,奇怪只是给珍卿泼冷水,没有疾言厉色地阻止她,珍卿觉得老头儿脾气好了很多。 珍卿由着老头儿念叨,三哥把车把手递转给她,叫她坐到车座子上头踩脚踏,三哥就在车后面扶着车座,帮珍卿这“初学者”维持好平衡,叫她自己找感觉慢慢骑行起来。 看珍卿把着老沉重的车把手,蹬起脚踏晃晃悠悠地前进,杜太爷背着手唉声叹气走过来,跟围观的袁妈、胖妈等人说:“这洋车子,你不挨他他不动弹,一挨它就变成个牛脑壳,你往这边别它偏往那边犟,我在乡里还牵牛犁过地嘞,我上了洋车还把持不住,这妮儿哪有气力把住啊,一会摔得膀子疼腚疼何苦嘞。” 说着,杜太爷悄悄感受身上发疼的地方,他这一天可是扎实摔了十来跤子。 杜太爷正发愁地替孙女预先设障,却见佣人听差们张大嘴看前面,杜太爷也扭头看过去,发现孙女婿已没帮珍卿把后座,珍卿自个儿蹬风火轮似的把那洋车蹬得真欢转,她还那么自如地绕着草地上的树转圈。 陆三哥惊奇地看珍卿骑行,听她从草地树荫间传来银铃似的笑声。 黄大光羡慕地远望着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