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幽凉的光,缓缓淡淡地说: “审讯破案,确是我等职责,但协助公人办案,也是公民应尽的职责。吴小姐,如果你不同意,我还可以采取强制措施,直接带杜小姐到公所询问。” 此人看着二姐和珍卿,扯扯嘴角说:“这样就不好看了!” 吴二姐忍耐地说道:“你不要忘了,这里是租界。” 聂梅先散漫笑一下,踱着步看向窗外:“吴小姐不妨自思,这一方九州大地,是租界宽敞,还是华界宽敞——” 珍卿百思不得其解,前后这么多事情,什么事能跟她扯上关系?要有关系也该跟四姐有关吧?钱明珠为什么要见她? 正当聂梅先指挥手下,要对珍卿用强之时,谢公馆的电话响起来,是警备司令部三营的翟俊营长,说要找聂梅先先生。 海宁华界?全蕉监狱 官大不知几级的俊俊哥,最终也没能阻止聂梅先。 聂梅先欲把珍卿强行带到华界,吴二姐说除非叫她陪同,不然死也不叫他们带珍卿走。 这个全蕉监狱房舍陈旧,连大门都是锈迹斑斑,里面的泥土地一坡高一坡低,低浅的水洼里水色泛绿,绿头苍蝇在周边嗡嗯不停。 进门就见许多武装的士兵,看这些人都穿着制服,证明他们确是海宁警备司令部的兵。 那位聂长官带珍卿姐妹,进了一间所谓的“会客室”。钱明珠已经坐在里面。 珍卿乍一看到钱明珠,觉得她是血肉模糊的一团。 这室内一阵扑面而来的恶臭,还有腥膻的血腥味,让人一瞬间直欲作呕,随即觉得毛骨悚然。 这会见室不到二十平,内中陈设极尽简单,四壁全粉刷得白花花,室中除却一张乌黑的旧木桌——无抽屉的,就是四张乌漆麻黑的方凳。 室中打扫得也很干净。 萦绕鼻间的复杂恶臭的味道,像是从钱明珠身上散发出来的。 吴二姐脸色遽变,直言诘问那位聂长官: “就算她杀人要偿命,事实罪行都已清楚,给她一个痛快就是,为什么要私刊折磨……” 这个不大的房间内,四个士兵占据四角,身材高拔、面容冷酷的聂长官,杵在不远不近的地方,鹰隼似的目光盯着她们。 吴二姐一番诘问,那聂长官不阴不阳地笑一下,说: “在下也是执行公务,与吴小姐无干的事,还请吴小姐莫要多言。” 吴二姐虽然义愤,终究把情绪按捺下来。 珍卿来到这个时代后,从未见过像此时的钱明珠这样,受过残酷刑法的女囚犯。 钱明珠身上烂花绸的短袖旗袍,和着数不清的脏污和血迹,衬着那种恶臭腥苦的气味,再配合她无力的体态,还有涣散的神光,看起来格外叫人惊心。 珍卿想起才进门的时候,她无意间看到钱明珠的腿,她大腿、小腿的部位,白绸衬裤被染成了殷红色。 她刚才刻意避开视线不看钱,可现在她跟二姐,与钱明珠隔着一张桌子对面坐着。 珍卿看钱明珠身上的血衣,可以想见,她一定受了非人的痛苦折磨。 珍卿不敢深想下去,她看着钱明珠只一个感觉:这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要死了。 钱明珠就算十恶不赦,以后世的价值观来看,死刑就是最大的惩罚了。可她遭遇了肉刑的折磨。 珍卿的眼泪下来了——为了人对人像牲口一样的折磨。 珍卿脸色苍白,不自觉地握着拳头,身体也轻微地颤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