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晶灿的琥珀色。 珍卿晓得这种酒,这是烈性的白兰地。 她心里漫上一个念头,难不成还真在借酒消愁?不至于吧? 三哥穿着白色的浴袍,头发还是湿哒哒的——他才刚刚洗完澡,就来喝酒。——他没在餐厅里吃饭,肯定也没在房间里吃饭。 她正要走过去,忽听见东边呱嗒一声响,那里一扇窗子被风吹开,雨水稍稍地漂进来了。 珍卿赶紧屁颠屁颠地,去把风吹开的窗子给关了。 关好窗子又走过去,坐在三哥的对面。 这一当面坐下,珍卿发现,三哥漫不经心地,没什么心思应酬她的样子。 她一时间发现,真是有口难开。 总不能真跟三哥念李白的诗,说一句“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销愁愁更愁”。 三哥即便再心硬如铁,他被好心帮过的人,这样倒打一耙,内心里也会微有失望的吧。 不过,钱姑妈逼婚这件事,她是偷听来的,不太好跟当事人说开了。 珍卿看到这桌子上,有一本厚厚的英文书,摊开的左边一面上,她看到两个单词“female genitalia”。 她上了培英女中以后,经常一天记上百的单词,这俩单词还都是认得的,翻译过来就是“女性生/殖器”。 三哥把摊开的书合上,顺手放到旁边去,珍卿看那书脊上,写着“physiology”——生理学? 珍卿赞叹地瞅着三哥,作为一个商业奇才,能讲五六国的外语,还会弹琴唱歌,听说数理化也很好——这已经很天才了。 没想到他私下里,对生理学也挺感兴趣——这本书明显都快看完了。 三哥路子走得太宽,说不定真让不少人无路可走呢。 陆三哥看她神情自然,一点没不好意思的样子。他举杯喝了两口白兰地,淡淡地看着她,一时没有说话的欲望。 珍卿赶紧绽出笑脸儿,找了个话题起头,问他:“三哥,你吃了吗?” 三哥抹一把凌乱的头发,说:“午饭吃得晚,不饿。” 珍卿就“哦”了一声。 三哥明显情绪不高,她想着立刻告辞不好,就把连环画签约的事,简单地叙述给他听。 实在没有想到,三哥反应好平淡——吴二姐当初多惊讶啊。 三哥又饮下一口酒,忽然盯着她的眼睛,问她:“这件事有多久了?在我之前,谢公馆有没人别人晓得?” 珍卿莫名心虚起来,她低下头对手指,见三哥眼神黑沉沉的,心里更是惴惴起来,她低着头小声说: “也没,没谁知道,就是我想要请律师,找二姐帮忙找律师,二姐早就晓得了。” 三哥伸出长胳膊,兜着她的下巴颏,使她抬起头来,他审视着珍卿的神情,眼神不复往日的温和。 但三哥无声地看她半晌,又什么也没有说,放开手把眼眸垂下去,拿出一根烟点上了。 等他吐出两口烟圈,向后仰靠着,淡淡地问:“签约还顺利吗?” 三哥有时候不说话,比说话还可怕,三哥好像真生气了啊。 关于《葫芦七子》知情权的事,他生气自己排名靠后啦? 珍卿赶紧整理语言,从要签约的四月份讲起,那时候三哥不在海宁啊。 后来又有他退婚的事,再后来钱姑父过世,他又帮钱家奔走去了——这几个月,他绝大部分时间,都不在海宁。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