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这许多年来独自在漠北苦苦支撑也很是艰辛,若无他手底下的那营生银两,柳家怕是也无如今盛况……我去也是无可厚非,一来帮三叔那里减轻一些负担,二来,胡地屡有侵犯之意,漠北近来不大太平……圣上那里也有意潜儿亲自前往守上一守,以保一方百姓安危。” 柳大老爷还能说些什么呢?他来前便已经打定了主意,万全的话也准备个齐全,叫他反驳无理,天家都已经搬了出来,又能让他如何?两朝元老还能跑到朝堂上同天家理论一回?况且他先头的那一番话更是叫他哑口无言……当年若不是他一味为了大局退让,才让她受尽委屈甚至丧命……今日也不会落得这般光景……罢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皆随他去罢。 柳大老爷仿佛抽尽了浑身了力气缓缓跌坐在身后的沉檀木椅上,过了良久才摆了摆手示意柳淮扬先退下…… 见他已经妥协柳淮扬便也未再多说旁的了,只起身告了退,临门前回头又瞧了一眼,却是柳大老爷微微低垂着头再不复平日的意气风发……也只是顿了一顿便推开门迈了出去。 外面天气极好,暖烘烘的阳光有些刺眼,柳二爷微微皱了皱眉头却又马上舒展开来,沈鱼最是喜欢这样的天气这样好的太阳,大约她现下正在栖意园里寻了一处阳光最足的地界猫着,拎着一册话本正瞧的津津有味。 一旁的芣苢小心的瞧着自家主子的脸色,只见将将僵了一僵的脸色不知想起了什么瞬间便缓和下来,弯着嘴角步态轻快的便往栖意园里走去。 芣苢跟在身后悄悄挑一挑眉头又揣摩一回上意,未了也只得出来个结论出来,怕是想起了姑娘罢,也唯有姑娘能将自家爷的这一身戾气尽数化去…… 柳二爷猜的不差,沈鱼眼下正坐在廊下一面晒着暖洋洋的太阳一面教白术识字,抽空再瞧瞧手中的话本。 白术学的很认真,人也聪慧,不大一段日子便已经能将手中那本千字文里的字认个全,这叫身为师傅的沈鱼教的很是有成就感,便又叫白术搬了个案子放到廊前,自个回房里取了纸笔教他习一习字。 初学者还是从楷,沈鱼便依着自家先头学习的轨迹写了一副楷书叫白术跟着描红。 却是才搁下笔,便见柳二爷带着芣苢走了过来,单单瞧着面色便晓得心情不差,想来大老爷那里谈得妥了。 “爷您回来了。” 沈鱼笑盈盈的打个招呼,柳二爷却是扬一扬好看的墨眉将视线定格在她将落成的那副字帖上面,他在漠北时她日日习的也是这般字迹,一手工整俊秀的楷书,并非她素日里惯写的。 他长臂一伸,那字帖便捏在手中置于眼前细细观赏。 沈鱼不知他是何用意,眼下只带着一脸的疑惑瞧着。 末了也只见他微微一笑将那帖子递给白术才回身同她道一句:“你这一手小楷比先前惯写的行书也是不差的。” 听他语气里的赞赏之意沈鱼弯一弯嘴角眉梢带一丝得意之情:“奴婢幼时初学习得便是这一手小楷,不过后来觉得太过严谨刻板这才转练行书罢了,若论起来还是那小楷写的稳些。” “哦?倒是从未听你提起过。”他瞧着姑娘脸上的得意忘形,免不得凉凉的回上一句。 你从未听过的又何止是这一件呢?沈鱼心底暗道,姑娘这一出灵魂穿越的戏码还未来得及同你提一提,瞧着眼下这光景八成得叫人当作胡言乱语不知所云罢。 “原也是不打紧的,便忘记同爷说上一句。”这般轻飘飘的便想把人打发了事。 好在柳二爷不不认真同她计较,是不忍也是舍不得。微微一笑便拉着人去了润泽堂。 不急,总归是来日方长。 柳二爷身体康复,大夫人归天,再次回到柳府的大夫温方,竟是突然觉得自家再不必过先头那般处处提防的日子。 栖意园也可以肆意的进出,整个柳府也可以随心的闲逛,怎是一个惬意可书? 大夫早闻柳府观月楼上赏月观星是个绝佳的好地方,用过晚膳又打听着今夜倒是无人过去,便大摇大摆的朝那楼上去了,原想拐个弯邀了柳淮扬一道的,奈何润泽堂的门也没进去便叫芣苢请着出来了,只说二爷正在书房内同姑娘一道下棋,是不许旁人扰了的。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