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窈。” “不要你唤阿窈,你叫我郡主,叫我郑令窈,你像以前那般严厉训我,我不求你的亲近了,孟铎,我不要出师,我还不能出师。” 他陪她这些年,对她悉心教导,即便她早就看透他冷酷无情,可她依旧愿意拜他为师。他教她安身立命的道理与学识,这些东西全是真,是世上最宝贵的礼物,如今他说不要做她老师了,她绝不接受。 “先生” 孟铎手指轻抵令窈唇瓣,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的才学远超朝堂将相,这几日你总往昭阳殿去,是为你舅舅出谋划策吧” 令窈惊讶“先生怎么知道” “昨日你落了奏折,我不小心捡到的,圣上愿意让你知晓朝堂之事,你的才能亦能胜任他的信任,北魣天灾的事,你给出的建议就很好。” 令窈“舅舅也说我的法子好,昨日已命人前去降旨。” “瞧,你的聪明才智不在我之下,我未能施展的抱负,或许你能替我做到。”孟铎抚上她的眼角,大拇指往两边柔柔摩挲。 令窈有意向他撒娇讨好,一滴泪坠下,顺着他的指甲缝往下滑落,鼻音浓重,瓮声瓮气“说来说去,你还是打定主意不做我老师,你不做我老师,那去做什么” “游山玩水。” 他这是在向她辞行了。 令窈倒吸一口气,“你真想好了不后悔” 孟铎只道“我祝阿窈前程似锦。” 令窈愣愣地看着他,大颗泪珠往下掉。 她原以为自己死了一次,对于悲喜离合的事早已看淡,却原来还没有。 她想留住他,但他却不愿意为她停留。 令窈张着泪光闪闪的眼,指了指孟铎的心口,轻声道“先生,你果真没有心。” 孟铎心头一窒。 怀中少女嘴中再无一句话,埋低脑袋,无声啜泣。 孟铎缓了呼吸,情不自禁替她擦拭眼泪,却怎么擦都擦不净,他垂目看自己沾满眼泪的手,被泪浸湿的掌心像是被火烤过一般,他快速将手上沾到的泪揩掉,可掌心还是烫。 抬眸再看,她一张脸哭皱,腮边哭出两团红晕,咬着唇儿张着泪眼,我见犹怜。 他眼睛也开始烫,忙地移开目光,半晌方才平静下来。 令窈哭了半天,不见孟铎哄她,心中更添委屈,晃他衣袖,直呼其名“孟铎,你作甚不看我” 孟铎“阿窈哭功了得,我怕我一看便会心软。” “假话。”令窈停下哭声,“我记得你以前说最讨厌女子落泪,小时候我在你面前落泪求情,你不但不为所动,而且还对我严加斥责,此时又怎会为我心软只怕心里烦得很,厌恶我不知好歹才是。” “怎会厌恶你。”孟铎叹口气,伸手搭上令窈脑袋,一下下安抚。 “罢,天下无不散的筵席。”令窈赌气说“你记着,是我不要你这个师父,并非你不要我这个徒儿。” “嗯,记住了。” 令窈重重哼一声。 抱着渺茫的希望,令窈以为孟铎或许会收回那些话,等了好几天,不见他回心转意。 倒是山阳,不知哪根筋不对,竟对她百依百顺,任由她欺负,一句回嘴的话都没有。 昨日春桑耕种礼过后,城中巡逻官兵减少大半,森严戒备有所宽松。 令窈故意问山阳“你们不是要去游山玩水吗现在形势转好,你们怎地赖着不走” 山阳“先生说,等为你庆过及笄宴后他就走。” 令窈提裙往外奔,口是心非往里重重喊一句“谁稀罕,要走快走。” 山阳“欸,你去哪” 令窈已经跑远。 山阳无奈往里看,“先生,她真的生气了。” 孟铎手边的书迟迟未能翻页,清隽俊秀的面容神色淡然,不悲不喜的外表,仿若仙人一般,不为世间的俗事所染,但若凑近了瞧,便能瞧见那紧抿的唇角,似在为谁牵心。 有些事,是注定的。 今日他是她的师父,明日将是她的仇敌。 “山阳。” 山阳跑过去“我在。” “你要留下来吗”孟铎说出这话,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或许你能留下来,替我保护她。” 山阳愣住“先生” 孟铎回过神,眼中泛起讽刺笑意,“是我一时冲动,你莫要放在心上。” 山阳怔了怔,有些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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