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句轻得很,她同他说悄悄话:“你不是真的穆辰良,你是假的。” 穆辰良紧紧凝视她:“对,我是假的。” 令窈软了腰肢,靠在他掌心,抬手戳着他的鼻子说:“你当真是阴魂不散,你瞧我没梦见你,所以就趁我喝醉的时候化作幻象跑出来,坏透了。” 穆辰良默不作声。 此时太子也走了过来,有意将穆辰良从令窈身边隔开:“表妹,一人独舞无趣,我陪你一块。” 穆辰良搂住令窈不放,话对着太子:“殿下金尊玉贵怎能起舞,还是我来罢。” 太子置之不理。 殿内丝竹声靡靡,舞姬们激烈而欢快的舞蹈渐渐停下来,纵情享乐的众人也缓缓收住笑声。 殿前热闹的景象不再,只剩三人翩翩成舞。 算是舞,也不算是舞,更像是争斗。 太子殿下与穆家长子围着宸阳郡主,两人舞得各有春秋,皆是世人崇尚的君子仪态。宸阳郡主夹在中间,一会被这个拽到手边,一会被那个揽至身侧,衣袍蹭擦,耳鬓厮磨。 饶是再笨拙的人也能看出来,两人是为宸阳郡主争风吃醋呢。 令窈晕头转向,发了一通汗,身上黏腻得很:“不跳了。” 太子停下,为令窈擦拭额间汗珠:“是想回去喝酒吗?” 不等令窈回答,穆辰良一把将她横腰抱起来。 太子愣住,旋即呵道:“穆郎,不得放肆。” “我在郑府寄住多年,本就与卿妹妹亲密有加,谈何放肆一说?”穆辰良抱着令窈往外去:“她喝得太醉,我带她去外面吹吹风解解酒意。” 太子刚要上前,被人拦住,东宫最得力的幕僚低声劝道:“殿下难道是要与穆家翻脸吗?” 太子一怔。 正逢穆家的将军们更衣归来,与穆辰良迎面撞上。将军们笑道:“公子要去哪?不陪我们喝酒了吗?” “我带卿妹妹去外面坐坐。” “这位就是公子常挂在嘴边的宸阳郡主吗?咦,怎地不说话,将脸埋起来作甚?” 幕僚同太子道:“殿下,慎重。” 太子犹豫,回过神时,视野中已无穆辰良与令窈的身影。 殿外。 穆辰良脚下生风,走了不知多久,再也听不见丝竹声,他才停住。 少女已经不再闹腾,她仍埋在他怀里,双手环绕攥拳捶他后背的动作缓下来,改为揪住他衣袍,问:“你到底要带我去哪?” 穆辰良闷声:“不知道。” 他心里烦得很。 从他迈进殿内,令窈就没正眼瞧过他一眼,反而和太子说说笑笑,甚至为太子起舞。对于她与太子的亲昵之举,他已忍耐多时,实在忍无可忍,所以才夺了她跑出来。 他不怕太子怪罪,他千里迢迢而来,若连自己心爱的姑娘都不能争取,那他还来汴梁作甚? 来之前,他已告知父亲,他有了想娶的女子。 父亲让他做好准备接手穆家的基业,让他接替他的位子,他已答应父亲,不再吊儿郎当闲散度日。成家和立业,他都要。 “你身上好腥的泥土味,快放我下来。”风一吹,令窈捂了鼻子,开始挣扎。 穆辰良环顾四周,见前方有台阶,轻轻将她放在玉阶上。 夜色迷离,两人坐在汉白玉石筑就的台阶上,头上是迢迢星河。碎了一地的玻璃星子,镶满透黑的夜幕,密密麻麻,又闪又亮。 令窈往旁看,见他解衣襟,忙地骂道:“混账,流氓。” 穆辰良任由她骂,不紧不慢褪去外衣:“不是嫌我身上沾了泥土吗,我脱了这层外衣,你就闻不到了,不信你闻闻。” 令窈半信半疑贴过去,尚未来及嗅一嗅,后脑勺被扣住。 穆辰良抱紧她,笑意缱绻,乌溜溜的黑眸盯着她看:“反正我是假的,臭死你算了。” 第103章 令窈挣扎, “放开我, 快放开我。” 穆辰良笑声响亮,一双手将她紧紧桎梏:“不放, 我既臭了你,你也来臭臭我。” 令窈停下, 嗅自己的衣袖:“我臭吗?” 她在意得很,嗅了这边衣袖又嗅那边衣袖, 还要扯开衣襟嗅,穆辰良及时止住她。 她喝了酒又跳了舞, 鬓边香汗涔涔,眼下酡红两团,颜色万般好, 像沾了薄薄的胭脂。他用额头蹭蹭她,爱若珍宝般同她说:“你身上好闻得很,再没有比你更香的人了。” 她哼一声,迷离着一双黑灵灵的眼嗔他:“我臭也好,香也好, 反正不给你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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