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窈:“孟先生说,凡事关己身,皆是大事。” 她提孟铎,郑嘉和面上神情逐渐严肃:“孟先生确实是位良师。你若只是随他习书,定能受益匪浅。” 令窈听着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笑脸盈盈说:“我不随他习书还能随他做什么?” 郑嘉和没说话,落在她额间的手越发小心翼翼,像是连根头发丝都舍不得弄乱。 令窈顺势问:“哥哥要不要也拜他做老师?我去求他,他一定答应,且他平时对哥哥赞叹有加,想必不会介意多收一个关门弟子。” 郑嘉和指尖温热,轻轻扫过她浓黛眉尾:“多谢卿卿好意,但我已另有志向。” 他双腿有疾,无法参加科举,令窈不想碰他伤心事,不敢问他有何志向,巧妙避开,问:“哥哥如何知道三哥那边的事?” 郑嘉和手指抵在唇边,做嘘的手势,令窈配合地将耳朵凑过去。 他呼出的热气喷在她耳垂,声音动听迷人:“我在他身边安插了细作。” 令窈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郑嘉和靠着她,话里多了几分打趣:“卿卿若是想在嘉辞的饭菜中下巴豆,以解今日之气,哥哥也能替卿卿做。” 她耳边贴着他的呼吸,低沉缓慢,令窈浑身一阵酥麻,耳朵痒得很:“我才不要巴豆,他吓我,我定要吓回去。” 郑嘉和认真替她出法子:“扮鬼?” 令窈起身,与郑嘉和保持距离:“可以试试。” 她说完话,跑进里屋,郑嘉和以为她怎么了,唤:“卿卿?” 令窈从帘后露出鹅蛋小脸,手里多出一盒盛玉耳勺的黄花梨木盒:“耳朵痒,我想让鬓鸦替我采耳,哥哥在屋里等我,我待会再过来。” 郑嘉和推着轮椅过去:“我来罢。” 令窈有所犹豫,最终还是将木盒递了过去:“那就有劳兄长。” 这天申时过后,令窈没再出过屋子。 她坐在短杌上,大半身子都贴在郑嘉和腿间,眼睛阖起,享受郑嘉和替她掏耳朵的乐趣。 郑嘉和的耐心温柔令她昏昏欲睡。 她嗅着郑嘉和身上的兰香,听着他绵长的气息声,脑海中什么都没有,就只剩下酥软的困意。 她伏在他身上睡了不知多久,连他将她抱上床榻,替她脱靴摘钗掖好被角,也浑然不知。 这一夜令窈并未做噩梦,即便饿着肚子进入梦乡,从下午睡至半夜,梦里也都是好山好水。 她梦见自己前世十六岁时同郑嘉和出游,郑嘉和摊开王希孟的《千里江山图》,指着画中群峦烟波问她:“你想不想看遍天下山河?” 他那时已经好全,一双长腿健步如飞,她搭了他的背攀上去,坏心思地箍紧他脖颈,不屑一顾地问:“和谁?和你这个病秧子吗?” 郑嘉和说:“对,和我这个病秧子。” 她又高兴又生气,揪了他的耳朵喊:“你以为你是谁。” 郑嘉和只是笑,背着她往前奔得那样快,他的声音混在风中,听不出情绪起伏:“穆家婚事已退,汴梁你也回不去了,唯有一个临安城任你快活,往后你嫁不出去,只能求我养你一辈子。” 她心高气傲,暗骂他心思叵测,竟敢诅咒她嫁不出去,话狠狠抛出去:“谁要你这个病秧子养,就算是下辈子,下下辈子,我也不会求你。”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