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汉子对他仿佛有敌意,完全没有挽留的意思,霍维棠于是叹了一声,走下了台阶。 他朝屋外走去,汉子便也挽着秦氏往回走,秦氏歉然对霍维棠道了别,被汉子一臂抄着掠回屋内,只听到他小声嘀咕:“走得这么快,莫非是真有鬼?” 秦氏听了气怒不已,小手直拧他又黑又厚的胳膊肌肉块,捏不动,便捶打起来,“再胡说八道一句,我不理你了!” 这是秦氏的杀手锏,百试百灵,汉子一听,登时急慌了,忙将小孩儿放下来,伸臂将秦氏搂入怀中,又是亲亲又是哄哄,大气不敢再出一口。 霍维棠在原处驻足了片刻,听到里头似乎传来了妇人的调笑声。他舒了一口气,折身往西走去。 心中块垒,与这时骤然尽消。 表妹还没有死,她还好端端地活着!这个念头在心中肆意疯长之后,却早已没有了当初那种恨不得一把将她拥入怀中的激情,细想想,毕竟早已是二十年过去了!他们如今各自婚嫁,孩子都已有了自己的婚姻,有些事早已回不到过去。但他却还是十分高兴,并感到无比地释然。 秦氏心胸开阔,对往事早就看淡了。他对她的负疚之感,也在她温柔娓娓的三言两语之中被完全地化解。 他重又变回了一身轻松。 方才见到那个汉子,他与秦氏在一块儿十分恩爱,他也是分毫都不起醋意了。 这二十年,如鲠在喉,缠绵心头的泡影,终于被戳破,随风化去。对秦氏的眷恋和愧疚,也便不复得存了! 霍维棠的脚步越来越快,他将拴在村口的毛驴绳子解下,将驴骑成了马,飞快地朝自己家中奔去。 剑童见他竟一身风尘归来,惊异说道:“老爷这是去了哪了?” 霍维棠满脸写着兴奋和激动,“快,剑童,收拾行李,咱们立马便回长安!” 剑童满头雾水,“可是,小郎君的冠礼已经过了啊!” 他不明白,霍珩的冠礼已经过了,老爷如今又要回长安是为了什么。他抱起了怀里才削了一半的木料,说道:“何况,老爷还答应了给人家制琴,就这么一走了之了可怎么办?” 霍维棠脸上的笑容凝住了,他望着剑童怀中那琴怔怔不语。 剑童却一霎之间恍然大悟,一拍脑门儿,“老爷,你不是要回去找公主?可是她,她已经被你休了啊!” 剑童无心在他胸口最后一击,一刀狠狠地掼入了他的心脏,五脏六腑仿佛被人生生剜去。 半晌,他都没有一个字,剑童终于也慌了神了,正要询问,霍维棠立了片刻,喉头吐出来一股腥甜鲜血,跟着,人便仰倒在地,不省人事了。 * 霍珩的冠礼在长安城是顶顶热闹的一件大事,谁都知道当今陛下膝下无子,极宠这个长姊所生的外甥,霍小将军在长安城的风头可谓一时无两。 冠礼过后,便一如往常,不过几日,便已不会再被提及。 唯一不同的是,霍珩将他长年扎成一个马尾的长发全部绑了上去,用紫玉冠和琉璃叶簪固定住。每天大早,鸡叫的第一声,便是霍珩起身的时候,花眠便会跟着他起身,走到窗边,对着一片雾茫茫的水面,将他的头发梳好,将他的官服都备到身边。 霍珩扶着头冠,忽然扭过身体,将花眠的腰肢双手掐住了,她膝盖一软,便扑到了霍珩怀中,她惊讶过后,羞恼地抬起小手就揍他,霍珩挨了这打,凝着花眠的眼睛,状似认真:“我听说,你要去求子?” 花眠一愣,也不知道是哪个多嘴的说得让霍珩都听见了,忙伸掌去堵住他的嘴。 霍珩便轻哼了一声,将她软软的小手掌拿下来,“你很急着生儿子?” “我……”花眠才吐出一个字,霍珩又将她的话打断了。 “求人不如求己,不如你自己多主动点儿,不要每次我一靠近你就戒备得跟老母鸡似的,我……” 霍珩的嘴又被堵住了,她冷冷笑道:“你可闭嘴吧你,要不是婆母催,我才懒得生!赶紧去巡防!” 霍珩叹了一声。 昨晚可想而知,又没有开心地果腹。他算算时日下来,旷了七八日了,当初热情大胆的小娘子变成了被窝里的鹌鹑,鬼知道经历了什么。 “眠眠。” 他忽然捞住她的香肩,臂膀将她死死地搂住,委委屈屈地望着她:“眠眠,你别折磨我了好不好?” 花眠狐疑地看着他,“你以前到底是怎么忍过来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