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这男人却翻脸无情,让人感到莫名。 她仰起了雪颈,眼眸清丽,直直地仰视着他。 霍珩被盯得心头猛地一跳,将剩下的半块肉连同手里的匕首一道扔在了花眠面前,“当我没说。” 他匆匆地离去了。 离去之后,栋兰才手脚哆嗦地将盾牌上的肉拾掇起来,花眠见了眯了双眼,“这么怕他?” 栋兰缩着脖子,还有点儿心有余悸,声音也不稳:“老人家说,打仗的人都长得凶神恶煞,身后跟着百千条恶鬼亡魂,就飘着呢……” 花眠闻言失笑,“霍将军长得凶神恶煞吗?” 栋兰想了想,约莫是实在难以睁眼扯谎,闭着眼直摇头。 花眠幽幽叹了口气,“你可真是个诚实的好孩子。没错了,你这么怕他,都不肯说他一句丑,我就更难说了,他长得确实是第一眼美男子,第一眼便会觉得好看了。” “夫、夫人……”栋兰心惊胆战的。 花眠偏着头,单手支颐,胳膊肘撑着右膝,侧目吟吟而笑地凝视着栋兰。 “你说他可曾有点喜欢我?” “这……”栋兰到现在都还不大记得霍将军完整的脸,她一眼都不敢看,最多是偷瞟上那么一瞬间,便飞快地低下头了,若不是霍将军确实五官标致容易辨识,恐怕他走到近前了,她如今也认不得,何况是观察他的心思。 栋兰歉然地望着花眠,感到有些委屈和茫然。 花眠又叹了口气,目光转向了身前燃烧着火堆。 “不能指望你。” 向元圭身边怎么竟没有个聪明点的丫头呢。 霍珩走到了自己的火堆旁,陆规河和几个下属正划拳行酒令,见状他撇下一干兄弟走到了霍珩身边来,一整坛子的酒直往他怀里揣,“将军,一醉解千愁?” 霍珩抬起目光,神色复杂地盯着陆规河。 陆规河纳闷,兀自解开了酒坛盖,霍珩猛然起身,“我愁什么?我一点都不愁!” 这声音大得把周遭的人都吓了一跳,他们感到十分莫名和惊恐,霍将军自知惹起了恐慌,咽了口唾沫,转身走了。 霍将军今晚太不合群,就着草席在露天的一棵野山楂树底下将就了一晚。 清晨时两鬓蘸着露珠醒来,一摸身上却是暖烘烘的,不知谁给他盖了一床棉被。霍珩撑着额头冥想了片刻,再一摸,这毛绒绒的毛毯只能是花眠嫁妆箱子里的那条。 大清早的,他开始闹起了脾气,起身将花眠的毛毯往她的板车上掷去。 花眠仰卧着,见他转身立即就要走,低声道:“将军,你就这么厌恶我吗?” 那嗓音几乎哑然,仿佛哭诉。 天色熹微,昨夜里载歌载舞抵足而眠的军士,到了这时仍在酣眠,至于那胆小如鼠的栋兰,在他靠过来时,便已不知不觉消失无踪。 周围没有活人了,霍珩连眼珠都不知朝哪转。这几日他最怕的便是花眠问出这么一句了,搁在以前,他能堂皇地说上她十七八个缺点,她完全不可能是他喜爱的那类女孩儿,这婚事是她一厢情愿求来,至始至终没考虑过他的意见,他是木偶一样被提着走的被动的男人。单是这一点,就让他对她不可能有什么好感了。 可是马球赛后,不能骑马的花眠为了他旧伤复发,以至于始终如今伤势还有反复,必须每日卧床。他见着这样的花眠,那些话作为男人实在不能说出口。 再加上一些诡秘的私事,无法宣之于口,所以他便只能同自己怄气。 霍珩退了回来,皱起了眉头,“以前是讨厌的,但马球赛后,我就不讨厌你了。” 他怕花眠又对他动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又道:“安置好了我的兵之后,我就带你回长安。这桩婚姻,我志不变。你……”他顿了顿,觉着竟有点儿难以面对花眠,于是咬牙逼迫自己狠下心肠,道,“你不要想太多。” 他明晃晃地出了一枪,知道自己这枪正好扎在花眠的胸口,他几乎想落荒了。 那妖妇比谁都顽固不化,脾气倔得令人讨厌,可脆弱的时候,又是真的让人……不由地便动恻隐之心。 他不妨地朝花眠偷觑了一眼,她垂着睫羽,沉默无声。 娇小的身子半蜷在那张不大的毛毯里,显得格外单薄无助。她静了片刻,低声道:“将军,你是在因为我帮你赢了球赛和耕地而感激我吗?不需要的。替耿六上场是我情出自愿,与你并无太大的关系,你完全没有必要为了我的伤就产生顾虑。长公主那么疼爱你,必定也是不能接受我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