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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场绵绵细雨自眼眶氤氲而起,直是说来就来,半点容不得含糊。

    霍珩一瞅,顿时浑身无力也拦不住嘴角抽搐,又来了,又来了。

    他真恨不得那脑袋往板凳上一磕,磕晕了多好,这妇人可恶善变的嘴脸,他是片刻都不想再看到了!

    霍珩用力朝板凳底下滚去,一跤摔落,屁股刚疼得没知觉了,这会儿一摔,几乎要裂成四瓣,耳畔仿佛传来有人的讥笑声,于是他闷闷地憋了口气,冷笑着朝外爬去,将花眠远远甩在了身后,才慢慢吞吞地站了起来,一瘸一拐,眉一高一低地朝马场外走去。

    花眠愣了会儿,此刻人已经走远了,自然没必要再哭哭啼啼的,于是丹唇一闭,顿时云散雨收。

    她回房收拾东西,将霍珩昨日里换洗的衣裳也拿上了,裹在一只包袱里,要问向元圭借匹马好离去。

    朱乐将霍珩的马骑走了,还没回来,花眠只好暂用马场的马,再让朱乐带回来。

    向元圭对花眠自然是肯借马的,但偷偷觑了眼正倚立在篱门旁的修竹般挺拔峻瘦、似在望风的少年身影,又一时犹豫。

    霍珩回过头来,朝向元圭恶狠狠地瞪了眼。

    她知道那妇人在和姓向的商量什么,无非就是姓向的看在过去一百三十匹被盗走的汉血马的份儿上,不肯借马让他们回去罢了。真是,他也没说要走,那妇人殷勤得像是他肚里的蛔虫,真是麻烦,霍珩又睨了眼花眠,在她那双如雾似波的眼睛朝自己望来时,霍珩蓦然扭头,忍着剧痛朝马厩走了。

    “好吧,我让曹参带你去找匹温驯的宝马。”向元圭妥协了,无奈笑道。

    花眠颔首,又道:“还有一事,向大人,那陆规河等人……”

    向元圭道:“我立即让人将他们放了。”

    “嗯。”

    屋外传来了一阵噪音,像是马厩里传出来的烈马的嘶鸣。

    跟着便是七嘴八舌地乱作一团,仿佛说什么“霍将军使不得”,花眠一怔,来不及看向元圭脸色了,抬脚便朝门外奔去。

    她来得慢了一些,霍珩一人策马已经奔出了老远,只剩一个背影。

    花眠立在原地,心跳如急鼓。

    这么小气的男人啊!

    他方被打了四十板子,这么回去,屁股是不想要了?花眠正和向元圭讨价还价,看能否要到一辆马车,谁知这少年乘奔御风一般,取了人家的马,将几个下人打得人仰马翻,闹了一通又走了!

    霍珩也是怒急攻心,向元圭和花眠这两恶人,一个赛一个的老奸巨猾笑里藏刀,虚伪得要命。他恨不得现在连大营都不回了,单骑回长安去。

    气得胸肺越裂,马鞭甩得虎虎生风。

    不出一个时辰,霍珩回了大营,几乎是从马背上摔下来的,惊动了萧承志和耿六等人。

    一干人等连忙赶来搀扶受伤不轻的将军,霍珩出了一身汗,身上又疼,人有点儿虚弱了,“扶我进去休息。”

    手忙脚乱的一通忙活后,霍珩趴在了行军床上,后悔不已。

    耿六捧着盆盂,将热水置于床脚,询问:“将军,您后背这一身伤,还是要处理一下,我看血得不少。”

    疾驰一个时辰,伤口崩出了血,霍珩知道轻重,只觉得无比地疲倦,只想昏昏睡去。何况伤在那尴尬处,他岂能给人瞧见?于是不耐烦地将耿六推了把,“滚去睡觉吧,这儿没你事了,伤药我自己抹。”

    霍珩确实不是个娇气的人,他虽贵为将军,但受过的伤却是最多的,多少深可见骨的伤口都没损他意气分毫,耿六也不担心了,道:“那我去了,伤药放桌上。”

    霍珩嫌弃他啰嗦,碍手碍脚,不耐烦地催促着,将耿六轰出了营帐。

    自己却疲乏地趴了下来,身体不能动,一动便牵筋扯骨地疼,霍珩龇牙咧嘴地忍了半晌,忍到不觉特别痛,稍稍可以耐受了,便将脑袋歪着要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帘门外传来轻细的跫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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