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眼神像觅食的猫儿般发亮,往右看看,往左看看,许多都是宫中不曾有或换了个名儿的民间小吃,糖墩儿,菱粉糕,栗子酥…… 糕点出炉的热气同热烈的叫卖声混在一起,着青衫布衣的来往行人接壤而过,扑面而来的市井喧闹气息让小姑娘很是兴奋,脸蛋被热气蒸腾得红扑扑的,似乎对面前这难得见到的场景极为好奇。 而从二人踏入甜水巷时,便有许多或明或暗的视线投来,毕竟宣帝和知漪的衣着气质与小巷实在格格不入。尤其是宣帝,虽然并未像平常一般冷着脸,但收敛了一半的帝王威仪还是让这些从未见过天颜的百姓心生敬畏,甚至双股战战。 不过他一路都在静静凝视着身旁的小姑娘,宛若一尊高大而沉默的守护神,又仿佛仿佛冬日寒冷的冰湖中被暖阳照出了一条裂缝,显出几点温情暖意。让旁人松了口气的同时也知晓了该讨好的对象是谁,片刻后都不约而同地卖力吆喝起来,“糖墩儿嘞,糖墩儿,又脆又甜的糖墩儿……” “卖烧饼咯,甜烧饼,尝尝烧饼吧。” …… 安德福跟在后边,看着整条巷子的人都在有意无意对他们皇上和姑娘献殷勤,低声对身侧的彭侍卫感叹道:“要是他们知道,咱们皇上能拿出的统共不过只有五两银子,不知该作何想……” 彭侍卫意味不明地瞥了他一眼,脸上神情当即让安德福不悦起来,“彭侍卫这是什么眼神儿?” “安总管在宫里待太久了。”彭侍卫紧了紧腰间佩剑,淡声道,“这些人几月下来都不一定能赚够五两银子。” 彭侍卫语气很随意,并没带什么情绪,却让安德福有短暂的沉默,突然想起许久前的一件事。 安德福很小便净身入了宫,因着父母俱亡无牵无挂,即便有出宫的时间也很少出来,有物件要置办也多是托别的小公公,所以对宫外的吃穿用度并不了解。 打小见惯了这些皇亲国戚、世家贵族的做派,小小的五两银子在安德福眼中还真算不了什么,毕竟就是他偶尔打赏身边小内侍时也不止这么点。 当初他们皇上初登基清点国库,再命人将那些大臣平日府中开销一一调查出来时,曾暗下眼眸沉声道:“尸位素餐,国之蛀虫。若再留他们,宣朝危矣。” 安德福那时偷偷瞧了几眼长长的折子,心道这似乎也没什么,满宣朝哪位府中不是得有这些来往打点和正常用度,皇上此举似乎有些小题大做了,然而…… 想到曾经的那些想法和做法,安德福便不由暗笑。也正是自那件事后他才相信了那则高僧的批言,相信他们皇上确实是宣朝的中兴之主,当之无愧的帝王。 不料现在自己又犯了老毛病,安德福暗暗拍了几下头,瞧见周围百姓脸上洋溢的笑颜,竟也与有荣焉般露出笑脸,白胖的脸上一双眼睛眯成了两条缝,小跑几步跟上去,“彭侍卫,等等……” 知漪停在巷子中唯一的小面摊边,只有几张不新不旧的木桌,旁边竖了一根帷布,大大的“张”字飘在其上。里面忙络着祖孙两人,年老那位须发皆白,正是景旻说的张爷爷。 见到宣帝知漪二人立在自己的面摊前,张爷爷露出受宠若惊的神情,另拿了一条干净的布将桌凳擦了又擦,“两,两位大人请。” 第一次听到有人称自己为‘大人’,知漪觉得有些新奇,对张爷爷灿然一笑,让老人家愣了愣,“这儿葱花面很好吃吗?” 一说到自家绝学,张爷爷立刻挺直了些腰板,中气十足道:“那是自然,这满京城九街十巷,谁不知我老张家的葱花面最是出名。小姑娘该是从未在咱们这些小地方吃过东西吧,要不来尝一尝?若是觉着不满意,老人家我就不收你们银子。” “真的吗?”知漪立刻两眼冒星星,“今天正好没带,可以吃了不付银子吗?”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