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你并不……不适合当皇……皇帝……” “儿臣不适合当皇帝,四弟适合当皇帝?”萧煜讽刺地勾起了唇角,“父皇,您偏心惯了,我不怪您,可您这话也实在是太歪了些,我哪点比不上萧景承?”说到后面,几近咬牙切齿了。 明文帝没有接话,萧煜再也压抑不住的怒气蹭蹭往上冒,猛地甩开了明文帝的手,直直地站起来,一把扯开床幔,扔到地上,像一头受伤了的困兽,一边在原地打转,一边从喉咙里挤出低低的咆哮声:“我到底哪一点比不上萧景承?从小我就是最听话最乖巧的那个孩子,礼乐射御书数哪一门我没有做到最好?可是父皇您呢?您从来都看不见我,我眼巴巴地凑到您跟前可您只言片语的夸奖也没有,您的眼里从来只能看得见您那个体弱多病的四儿子!” 他激动得胸膛来回起伏,顿了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继续道:“母后每天都在我耳畔叮嘱我,要讨得你父皇喜欢,便要对四弟好,凡事要让着四弟,所以哪怕我再怎么喜欢吃的糕点,只要四弟多看了一眼,我也得立刻连盘子一起端过去!但母后说了,旁的让给他便让了,储君之位还在即可,可现在呢?父皇您是要我连皇位也拱手相让了,是不是!” 明文帝向来最欣慰的是太子自幼便温和谦让,沉稳有礼,小小年纪便脱去了孩童的顽皮,一直到长大,也没有让他操过什么心。他从来没有想过,是什么样子的教导,才会如此轻易地抹去孩童天生的顽性。 明文帝的眸光彻底衰败,他这一生,作为大楚的君王,称得上是明君,但作为一位父亲,他竟失败至此。 他再也无话可说,沉寂地闭上了双眼。 内殿中一时除了萧煜沉重的呼吸声,再无其他声响。良久后,萧煜恢复了一贯的冷静沉稳,语气平淡道:“父皇,儿臣帮您重新写了一道遗诏,您只要拿出玉玺,盖上,儿臣便当作改立太子一事从未发生过。” “朕若是,不呢?”难道你要弑父篡位不成? 萧煜眸色深重,“父皇,您是一定要如此伤儿臣的心了?” 明文帝又是一阵激烈而沉闷的咳嗽,“咳咳咳……咳咳……煜儿,你莫要……莫要做出……大逆不道……咳咳……” 他眼中有杀意一闪而过,未来得及做出回应,便听殿门外传来一阵刀剑相搏之声,随后几声惨叫传来。他面色一变,往殿门处走了几步,只见大殿的门被外面的人猛地一脚踹开。 贺章踹完门后往一边退去,萧景承的身影出现在门前,皮笑肉不笑道:“太子殿下深夜支开了父皇身边的人,独自一人是打算做什么呢?” 萧煜的目光在他身后娇小柔弱的人身上停留了片刻,也笑了:“豫王携带刀侍卫夜闯父皇寑殿,又是打算做什么呢?” 两人均是含笑不语,笑意却皆未到达眼底,遥遥对峙。 半晌后,萧景承将眼神移向龙床,微微提高了音量问道:“父皇,您还好吗?” 龙床上一片死寂,没有任何声音回应。萧景承心下一沉,难道他还是来迟了?他身形一动,便要往龙床边走。 “站住。”萧煜的声音不大不小,却充满了警告的意味。 萧景承不知在他来之前,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一时不敢轻举妄动,顿在了原地。 萧煜信步走到了龙柱旁,从柱子上取下了一把佩剑,雪亮的剑出鞘,闪着冰冷的光芒。他拿着这把剑往回走,剑尖在地上刮擦出刺耳的声响,充斥着偌大的殿内。 贺章在他拿剑的一瞬间便警觉地挡在了萧景承身前,一只手按在腰间的刀上,身体绷得像一张蓄势待发的弓,一触即发。 “别紧张。”萧煜站定了身子,语气沉静如水,“我知道你带了不少人,我的人也在外面,但二哥向来不喜欢流血,把场面弄得太难看。我们两人之间的事,便我们自己来解决罢。” 萧景承露出了“有点意思”的神情来,低低叫了一声:“贺章,把刀给我。” 贺章犹豫了片刻,还是听命退下,将刀呈给了豫王殿下。 萧景承接了刀,在手中把玩了几下,眼眸中的光在刀身的映衬下越来越亮,隐隐有一丝血腥气。 “殿下!”一直在一旁沉默不语的阮盈沐终于忍不住上前了两步,满脸担忧之色,冲他微微摇了摇头。 没必要,没必要走到这一步,兄弟之间兵戎相见,非要拼个你死我活。 萧景承安抚地对她笑了笑,哄道:“男人之间有男人解决问题的方式,沐沐乖,去那边。” 阮盈沐转而又看向萧煜。她跟萧煜交过手,尽管萧煜每次都让着她,但她依旧清楚萧煜的身手有多好,她不敢保证萧景承能在他手下全身而退。当然同样地,她也不愿意看见他被萧景承伤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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