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都不许。 再后来,听说伤未好利索他就背过所有的侍卫随从,带着十六岁的她走了,在众人眼中、在万里江山面前消失了一天一夜,跑了很远,自由自在…… 今时今日,那曾让他做了凡人的女孩儿早已灰飞烟灭,留下他与那伤口永远相伴,是炎炎夏日的酸痒,是冷雨秋冬的痛…… 王九走过去,跪下//身,扶了他的腿轻轻揉捏。 隆德帝回神,低头看着,哑声唤道,“王九,” “主子,” “你是何时跟了你主子的?” 果然这心思是在那一枝上,调入昭仁殿已是三月有余,平日伺候都称“主子”,可提起“你主子”来还是指七殿下,这是万岁爷与王九之间一份旁人根本就插不上嘴的亲近,王九忙应道,“主子在颐和轩奴才就跟着了。” “颐和轩,”隆德帝轻声复了一句,“你可常去?” “主子常去。”王九明白这不是在问他,回了一句又道,“日日都去。时常嘱咐人锁了院门儿,一个人坐着。”说道此处,悄悄瞄了一眼,万岁爷的脸色温和得像一个的老者,王九的心突然怦怦跳,咬了咬牙,“只是,奴才们,不敢去。” “哦?这是为何?” “奴才……不敢说。” “说吧,朕恕你无罪。” “说……燕娘娘的就是窗前那两株梅,从头一年的十一月一直要开到来年三月,无论风雪从不落叶,红得滴血;又说每到夜半,若是在树下静坐,能听到娘娘的琴声。” 隆德帝从不信鬼神,宫里原先老太后留下的佛堂只用来管教子孙罚跪,此刻淡淡一笑,红得滴血?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进过颐和轩,只记得当年的枝杈还不甚繁茂,将将探到窗头,她喜欢夜里把窗帘拨开看雪中的梅,说这才是梅的风姿所为,为的就这晶莹的冷雪。彼时他只怕她着凉,从此他两个的床就在窗下…… “这么说,是她的鬼魂。” 沉沉一句,并不问,王九却摇了摇头,“不是。是花魂。” “哦?” “是等娘娘回来的花魂。……等不来,才红得滴血。” “等不来……”隆德帝轻轻吁了口气,“亦兴许,就不该来。” “许是吧。可我主子说不是。” “是么?” “我主子说,母妃一直就在这院子里,从未走远,从未丢下他和两个姐姐,也……” 隆德帝目光看过来,王九俯身磕头,“也从未丢下……皇父。” …… 这一日,王九没有换班,第二天早起伺候隆德帝上了早朝,才从昭仁殿出来。将将出到廊下,还没下台阶就听得身后拉长了音儿一声:“小九子,” 是大太监赵显,王九毫不意外,嘴角冷冷一挑,转回身,满脸堆笑道,“哟,赵公公,给您老请早安。” “免了!咱家当不起!” “赵公公这一早起是怎的了?可是昨儿夜里没歇好,困了胳膊腿儿?我给您老捶捶?” 王九殷勤地递上一张笑脸,可那小眼睛里的寒气却是能将人的肉刺穿,莫说行礼,直直的身子连个弯儿都不打,赵显冷笑了一声,“好奴才,只管惯你这张嘴!昨儿那日子可又在万岁爷跟前儿胡诌乱扯??” “哟,”王九惊讶,“昨儿那日子?只顾了伺候万岁爷,竟是没留意昨儿什么日子,赵公公给奴才我提个醒儿?” 在这深宫之中,燕妃的名字是不能提的,每到这日子口儿最避讳的就是颐和轩和与之相关曾经的一切,昨儿连三公主和驸马都没进宫来昭仁殿请安,可万岁爷的晚膳却偏偏在这冷雨里点了一道糯米凉糕红豆卷,香糯可口,沁心清凉,这可是御膳房多少年不敢做、当年颐和轩最偏爱的点心!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