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见里头的暖炕上,九皇子奕枫一身银白的中衣儿坐在炕桌边。看他领口的扣子都开着,沐芽不由在心里打了个冷颤。 沐芽端着茶盘到近前,据她所知茶房小太监是不能上手伺候主子的,都是递给近身伺候的人,可这房中左右哪儿还有人啊?打帘子的小太监一点表情也没有,根本就没接茶盘的意思,沐芽蹙了蹙眉只好走进去。 炕桌上摊开的又是书,又是纸,哪里有放茶的地方?沐芽看了看,只好把茶盘放在炕上,端起茶盅,轻声敬道,“主子,您的茶。” 那人像没听着似的,只管低头写。沐芽等了一会儿,又道,“主子,您的茶。” 这一下总算有动静了,只是那笔未停,一手握笔,一手拿着书,眼睛抬也没抬,只是把下巴挑了起来对着她,嘴巴微张。沐芽瞪了眼睛,什么意思?难道还要喂你啊?? 沐芽没动,他停了笔,却没放下,还是那个姿势。 这个“日理万机”的无赖!这要是脖子扭酸了,还不得再收拾她?沐芽轻轻抿了抿唇,端起茶盅,凑到他唇边,小心翼翼地给他灌下一口。 “呸。”都咽下去了,他咂咂嘴又挑了眉,“这是什么东西?” “回主子,这是用木香、麦冬和乌梅煮的绿茶,养胃,消消那点心的干燥,还添了些蜂蜜,免得一会儿练功的时候泛酸水。” “哦。” 他倒也好说话,应了一声又写了几笔,再抬头,沐芽又喂了一口,这便又蹙了眉,“一股子竹筒子味道。” 沐芽的心咯噔一下,忙回道,“主子,这茶就是要搁在竹筒里味道才醇香、甘甜,旁的杯子太清凉了。” 他低头,专注手下去了。 沐芽大大地松了口气,捧着茶盅候着。看来他今晚挺忙的,先熬过去再说,赶明儿再想那杯子来,总不至于饿着肚子烦躁。这便安心守着,只等他喝完这盅茶就好走了。 沐芽盘算得好,谁知那人就吃了这两口茶竟是再不抬头,只管纠结那纸上的东西。站得这么近,沐芽忍不住就往那纸瞅,虽然近视,毕竟个子矮,数字题目又写得大,看得很清楚,他手底下正在做的是多元多次方程。 沐芽记得跟哥哥讨论过,这个空间的文明发展程度酷似明末清初的水平,有些工艺甚而发展到了清中期。只不过,礼制儒学却是恪守明朝。作为四大古国之一,数学的历史从最古老的《周髓算经》可以追溯到公元前一百多年,只不过中国古代数学与世界其他地方有很大的不同,基本可以认为是在独立发展。到了宋元时期达到高峰,创造了四元消法,解决了多元高次方程组以及高阶等差级数求和问题。 可糟糕的是,从明朝开始,八股取士、思想禁锢,很少再有人潜心研究数学,像顾应祥、唐顺之这样的大数学家都不解天元方和增乘开方法。而这个时候的西方已经经历了文艺复兴,牛顿的很多数学概念就是今天的微积分,彼时与世界数学的距离已经很大了。看样子是那位西洋老师带来了西方的数学,在教这些皇子们解方程。 不远的几张纸上还有几道三角函数题,古代数学多停留在计算方面、少于演绎的证明,而那几道题正是证明题,上面一片空白,一个字都没写。 沐芽看他列了几大张纸,苦苦纠结着方程式,那一团墨迹的计算简直就是对数学的亵渎。心里蹿上一股小火苗好想敲打他,她不能再看这个笨蛋,还是眼不见为尽,抬眼看着珠帘外那水晶倒挂灯,眯了眼睛,幻化出很多小星星来……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亲爱滴道,谢谢亲爱滴蛋,雷雷收到! ☆、不安分的夜 是夜,四角的钟楼上起了更声,春风无度,入了夜竟是悄悄停了,皇宫里一片寂静。 林侦披衣靠在床头,就着高几上的玻璃烛灯看着太子奕杬给他的数学笔记。从初等几何、代数,到三角函数,这一年来英国人伯伦特确实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