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光亮,照得枯枝掩映,诡异的形状。 奕枫匆匆走在夹道上,浓眉紧锁,脸色阴沉,五彩的光影下,白得不见一点颜色…… 今天是正月十六,年节的最后一天,母妃特意把表妹瑾玮接进宫来玩耍,奕枫从早起便陪在了翊坤宫。瑾玮是舅父、当朝首辅庄之铭的千金,比奕枫小一岁,生得花容月貌、性情乖巧,母妃因着没有女儿从小就将她视若己出,得空儿就把她接进来与奕枫一个炕上玩耍,好似亲兄妹。 原本三人说笑乐呵甚是惬意,谁知待到三哥一家进了宫,见面就说读书之事。两日后就是文渊阁考问,一再嘱咐奕枫要多练些题目,下笔之前更要几番审读,揣透题意;又说今年皇父要会请所有文渊阁的师傅一起来考,他与五哥猜测这样的排场题目也一定不会小,该在几本史书之内。 一顿饭吃下来,就听三哥一个人说,说得奕枫心里很烦躁,全无再赏烟火的兴致。趁着吃茶,干脆借口说明日早起文华殿要开课得早早回去预备。瑾玮闻言看着他掩嘴儿嗤嗤笑,三哥奕栩虽也是不大能信,倒没驳他的面子,和颜悦色地嘱咐了句,母妃自是高兴,放了他出来。 清凉的夜,雪花漫天飞舞,映着宫灯煞是好看。奕枫裹了斗篷几乎是小跑着离开西六宫。穿过御花园往东去,一路上碰到不少小宫女,都是趁着不当值跑出来看烟火。看着那粉嫩的裙袄,奕枫想起一个人来。 这几日他赶着读书,已经有些时候不曾见过那小丫头了。 想起那一副看见他就像竖起耳朵、受了惊的小兔子,又总是不知死活地管不住嘴巴要犟嘴,奕枫笑了。那小东西聪明之极,逗弄起来好是得趣儿。初以为她是碧苓,还想八哥好眼力,待到知道不是,竟是又觉得果然不是! 自八哥与碧苓重拾旧好,那两个常相见,可奕枫硬是劝着八哥要留下这个小信童,先练顺手了,往后应急好使唤。实则每次传的不过是几句不当紧的话,即便就是真的在宫里被什么人查到,也不会有事。可她还是不乐意,来了几次就受不得,说“殿下,鸿雁如此传书,雁会泣血而亡的.” 奕枫当时就骂,“雁?你顶多是只秃鸟儿!” 她撅了嘴嘟囔道,“鸿鸟儿传书,死得不是更快?” 当时奕枫笑出了声,小丫头也笑,那是个傍晚,日头西斜从她身后照过来,月牙儿弯弯的笑很好看…… 就是那一日,奕枫忽地觉出了什么,回来左右腾挪凑了一首诗。第二天念在她耳边,小丫头耳朵尖儿都红了,奕枫乐得紧。他果然料得不错,这小东西不仅识字,而且读过书,读过很多书。这就是个稀罕物儿了,而奕枫最喜欢稀罕物儿。 看一群小宫女们叽叽喳喳的,奕枫想着这日子她也不能安分,遂吩咐身边的小太监去打听,谁知回来竟说不在,司衣司的小宫女们说沐芽根本就没出来。 这一来,奕枫更有了兴致,好啊,小东西不跟人走,定是要自己去哪里乐,趁着无人,不如去司衣司看看,堵她个正着,好好戏耍一番。 一路快步走,刚拐过养性门就一眼看见那小丫头从尚服局院子里出来,奕枫立刻躲到了宫墙后。原本想着等她要往这边来吓她一跳,谁知她竟背过身是往颐和轩方向去。 狭长的甬道挂着灯笼,雪雾中照着她一个人蹦蹦跳跳的。奕枫乐,悄悄地躲在墙后看着,想着她再走远些,他就跟上,只要她敢拐进园子,就抓她! 谁知不待奕枫抬步,就远远地看到了颐和轩石狮子旁站着一个人,白狐斗篷隐在阴影里,不仔细瞧根本看不见。看那身型与穿戴,奕枫的心不觉一提:糟了,是老七!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