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浣衣司的东西。是哪来的?” 碧苓的语声一如往常的轻柔,可这一句却说得不容辩驳。毕竟,她是司衣宫女,哪有什么料子和衣裳能瞒得过她? “可是你偷的?” “嗯?”沐芽正是犹豫,耳边听了这么一句,像被针扎了,忙道,“不不不,不是!” “那是哪里得的?” 面对碧苓的追问,沐芽觉得再瞒下去怕要惊动更多的人,只得假做怯声,“这,这是我哥哥的……” “你哥哥?” “嗯,我……我哥也在宫里当差。”这一句说出口,沐芽心里一哆嗦,为了彼此不暴露不如就让哥哥当一次太监好了…… 果然,碧苓不再追问。静了好一刻,沐芽正要松口气,只听那声音又幽幽传来,“沐芽,宫里的衣裳都有制,过几日我就会教给你什么人穿什么制。这袄儿的布料、花纹与缝接的金线,你知道是什么人才能穿的么?” 沐芽一口气屏在胸口,不敢呼吸。 “是皇子殿下。只有未出宫的三位皇子殿下,才能穿。” 悠悠一句,黑暗像凝固了一般,在这凝固之中,沐芽几乎冻僵。 “袄儿我收起来了,睡吧。” 这一夜,碧苓再没有做声,而沐芽只有一个念头,哥,你在哪……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咱们小芽子的故事在哆哆嗦嗦地在爬榜,需要小天使们倾情奉献留言灌溉。不嫌累的话大家聊起来,提前预付mua mua一枚。^_^ ☆、万事皆有定 进了腊月,天寒地冻,雪却不下了。连着干冷,各宫里便接连犯咳嗽,膳食谱上都添了润肺止咳的银耳羹、枇杷水;尚无病症的也是日饮枣姜茶,夜卧桑菊枕;六局工坊里则常备了川贝雪梨膏,供人化水喝,算是预防病袭的法子。 从腊八开始,宫里大小仪式就不断。虽说娘娘们都有规制的礼服和朝服应对各种场合,可夜里的小宴是不拘的,这便总要在衣裳和头饰上翻出些新鲜花样来。于是,司饰和司衣两处便成了最忙的。 沐芽来到司衣司已经有些日子了,每日都围在纱罗绸缎中练习手眼,如今虽说还做不到碧苓那么娴熟,可已经能闭着眼睛仅凭手感分辨几十种料子,加上她对文字和颜色的记忆力,睁开眼睛便能在上百种的料单子里挑选所用。 碧苓于此很满意,早几日就留沐芽自己私下琢磨练习,而正经工时上开始教她针线功夫。 沐芽很喜欢这个年长她三岁的姐姐,人似婉月,不热络,却温暖,照顾小宫女们处处贴心周到,让人很容易生出一种依恋。沐芽是三公主的口谕调来的,在这里又有碧苓护着,虽然并没有什么人因此高看她一眼,却再不会有人敢欺负她,日子过得悠闲起来。 人一闲,各种感官就开始操心别的事,沐芽发现碧苓像是有心事。 碧苓原是苏州莫家大绣坊里的绣女,贫寒人家的女孩儿卖了去糊口,后来进了宫一步一步做到了大宫女。如今手艺精,也学会了认字,眼看着就到了能考女官的时候。大周朝后宫六局二十四司有制:所有的大宫女年满十八岁都可应考女官,考中者升任,考不中者,在宫里应侍到二十岁依律出宫,放遣散银子,自行归乡嫁人。 这里虽然有很多手艺精湛的大宫女,可真正识字的寥寥无几。碧苓算是其中一个,更难得的是这都是进宫后她自己苦学而得。碧苓今年十七岁,明年就可以应考女官,看目前的情势,只要她愿意,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不过,当了女官就不能再出宫嫁人,一辈子要待在宫里,祸福生死,与外头的世界再无瓜葛。 虽然能做女官是很多宫女梦寐以求之事,可也有很多不愿意一辈子没有男人老死在这里的。如果碧苓想出宫,也是好出路,因为像她这样的大宫女每个月能有十六两的月钱,这几年也该攒了不少,是一份好嫁妆。 两条路对碧苓来说都很容易,而此时在宫里,尚服局的袁茹似看重她,不然也不会单挑她接三公主的谕令,而司衣司的掌领就是原先苏州莫家的小姐莫云,与碧苓怎么说都是亲。 左右逢源,沐芽想不出碧苓还能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可她的心思却像是越来越重。前一日,司衣掌领莫云将她叫了去,原是问娘娘衣裳料子的事,不知怎么的就又给了她几本书册,没明说什么,不过明眼人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夜里,沐芽偶尔醒来,见碧苓一个人做在桌边,没有掌灯,目光怔怔地看着窗外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