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哲远果然在外书房等她,见她来了,吩咐其余人道:“你们都退出廊下。” 下人们纷纷应声。 苏妍轻轻扣上房门,直到附近再无人可听到两人对话,才好整以暇地走到书桌前的红木椅上坐下:“苏大人找我何事?” 翘起的嘴角,不无讥诮。 苏哲远叹了声:“你在怪我。” “岂敢。” “旁人斥我忘恩负义也就罢了,可你也不能理解为父么,末儿?”苏哲远神情疲倦,撑着额头,推过来一本册子。 “末儿委实不明白,宁国公府危若累卵,本就岌岌可危,可父亲为何要做那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棵草?外祖母不无辜?二表姐大表哥他们呢?” 苏妍心里其实明白,以他舅舅所为,若是不收敛,迟早会有颓败的一天,可若不是苏父的举证,宁国公府虽会削夺爵位,但除了魁首,其余人还能好好的。 苏哲远点了点那册子:“末儿,你先看一看这个,再来与为父分说。” 苏妍默了默,翻开册子一看,第一页,是一堆流水,钱粮进出账目,第二页,依然如此。她不解地看了一眼苏哲远,却从他这个父亲眼里看到更凝重的东西,心上一惊,越翻越快,到后来,整个面上已是毫无人色。 “这个账目……”她抖着唇:“是宁国公府的流水?” 苏哲远摇头:“不,不是。确切地说,是宁国公府各个庄子上默默进出的钱粮账目,末儿,你也看出来了,是不是?” 苏妍不敢置信地摇头:“你是说,舅舅他……” 这账目上,列得清清楚楚,宁国公府再是奢靡,也不可能用去如此多的钱粮,可这多余的钱粮去了哪里? “是,你那大舅舅,狂妄自负,贪得无厌也就罢了,可他竟然敢做这窃国的买卖!这每年的流水,足以养活一支骁勇的军队,我查了许久,才发觉,这钱粮竟然还是往嘉峪关外而去的。” “可舅舅这样做,是为了什么?这般隐秘的账目,又如何到了父亲你的手里?” 苏妍不自觉地又用回了原来的称呼。 “其实,为父在三年前就觉出不对了。但是没想到的是,在为父查探之时,还有一股隐在暗处的势力也在查探宁国公府,为父琢磨许久多方印证,才发现,那一股暗势力竟然是皇家的暗卫。” “末儿,是当今起了疑心要查!” “为父胆战心惊,可你舅舅浑然不觉,还自以为□□无缝,幸亏为父是宁国公府的女婿,你舅舅不曾对我太过提防,才让得了手。” 苏妍突然想起一事,不由问道:“是去年外祖做寿之时,舅舅书房走水那时取得的么?” “我末儿果然聪慧无双!” 苏哲远赞道,一边遗憾地想,若这大女儿是儿子便好了,那样他苏家就算后继有人了。 “其实,那个书生也是为父安排的。你舅舅所行,实在罄竹难书……” 苏哲远恨声道:“可这与关外蛮子运送粮食,壮了外族兵马之事一旦确凿下来,便是叛国大罪,不再是他宁国公府一家之事了。到时候,朝野动荡,我整个苏府,甚至其余姻亲,也将受株连之罪,十不存一啊。” “为了我苏家的百年计,为父不得不出此下策!圣上起了疑心,宁国公府,摘不清了!” 苏哲远抹了一把脸,苏妍这才注意到他眼下的青黑,和眼底满布的红血丝。 “父亲……” “可父亲,舅舅为何会行此事?论理,他身为宁国公世子,不该如此铤而走险才是。” “其中缘由,为父也未完全弄清,但还是能猜到一二的。主要还是为钱,老宁国公两袖清风,空有一个爵位,光凭朝廷那些俸禄如何能供得起偌大的一个国公府开销?你舅舅好面子好排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