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广源露出些微笑意,高深莫测道:“赵某原也为此头疼,苦于寻不到良策,今日却有人送上门来。” 慕容檀脑中闪过一道光,随即想出些眉目:“你是说,方才所擒那细作——” “正是。”赵广源点头,“不如就假意看押,送往王府的路上,向其透露燕王与北方诸将勾连,途中再故意纵其逃脱,令其将此消息传至金陵。” “皇帝多疑,此番定对那些老臣生猜忌之心,趁未起兵时,派心腹前来。”慕容檀恍然大悟,倏然自座上起身,“一旦此举令老臣们心寒——” 刘善亦在他提醒下回过味来,接话道:“不愁他们不降!” 赵广源将沙盘上余下数点皆换上燕军军旗:“皇帝年轻,齐澄等皆为文臣,不懂军中之事。殊不知,北方之地皆由那些肱骨之臣把守,并非只因其曾立汗马功劳,更是因他们手中的兵,与将领们荣辱与共,皆是只闻将令,不听皇命。再者,我们尚有杜侯一门,若论亲疏,那些将领们自也是向着王爷。” 众人不得不拍案叫绝,此一计反间,若能成事,便是不费一兵一卒,拿下大片土地与大把兵力,着实妙哉! 几位副将既兴奋,又羞赧,涨红着脸憨笑道:“赵先生忒厉害了些,只怕哪日先生不费吹灰之力就把王爷送到金陵皇宫中,我等便无用武之地了!” 慕容檀拍案笑道:“得先生,实乃檀之大幸!”他转望众人,“尔等也是我左膀右臂。如今趁着冬日休养生息,开春兵器齐备,咱们便好好练练,一入夏,便随我大杀四方!”说罢,举酒饮尽,豪气干云。 营中酒肉欢声直至月上中天方歇,慕容檀宿城外军营,第二日清晨,方携赵广源等回城中王府。 未及入王府内宅盥洗更衣,赵广源却趁众人皆散时,独自留下。 慕容檀停下脚步,只到他仍有事需密谈,遂洗耳恭听,岂知他旧事重提。 “王爷,此番计划,切勿同王妃透露。” 慕容檀皱眉,近二三月正是他与郑氏情感渐睦之时,赵广源此时提及,便如泼冷水般令人不满。况他自是清楚,再如何喜那女子,也不过小情小爱,怎会因此口无遮拦误了大事? “先生何以如此不满王妃?” 赵广源只摇头:“赵某并非不满王妃,王妃入王府后,将府内打点得井井有条,人人夸赞,即便赵某身在外朝,亦有耳闻,如何敢不满?只是需提醒王爷,听闻当时郑氏一门可绝非心甘情愿嫁女,颇为此费了一番心里打点关系。”他凑近些,轻声道,“王爷过去于嫁娶上的名声不好,郑氏女亦然,这才嫁来。” 他自袖中取出一信,递过道:“赵某特派人打听过了,郑氏原许了礼部陈侍郎次子,若非陈公子殁了,哪里会嫁至此处?郑氏一门不满,王爷知,陛下亦知,如齐澄等,难道不会利用王妃吗?” 慕容檀接过他递来之信,展开细读,原是当时郑承义写予陈侍郎,请其一同向皇帝求情,勿将郑氏配燕侯之信的。 他正欲一笑置之,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之时,双目却忽然瞳孔微缩,在信上一处定住。 赵广源察觉他心不在焉,便也跟着望去,只见那处为一纸之尾,书“吾女潇曾许大人次子”。 “此乃陛下赐婚时,我特派人暗中查探时,偶然截获,遂留抄本,王爷可瞧出不妥?” 慕容檀脸色阴沉,双手将信捏作一团,隐忍片刻,方沉声道:“无事。” 说罢,也不待赵广源反应,径自大步踏出,往长春宫去。 长春宫中,宋之拂正因天气寒冷而缩在殿内不愿跨出。 她生在南方,从未经历过如此寒冬,前日因下雪,尚觉新奇,特出门赏玩,然才不过片刻,手炉斗篷等便抵不过铺面的严寒,冻的瑟瑟发抖,遂再不敢出,只蜗居在烧热了地龙的殿中。 慕容檀归来时,便见她斜倚在窗边的贵妃榻上,手里捧着针线,乌溜溜的双眸却落在窗外一株孤零零的梅树上,俏生生的小脸,因窗边寒风吹拂,而冻出些红晕,越发娇俏可人。 他疾行的脚步不由缓下,心底的冲动仿似被抚平了些,只怔怔望着屋里的小女子,直至柳儿自外回来时一声“王爷”,才将他惊醒。 宋之拂闻声转头,一见他立在门外,便赶紧放下针线,笑盈盈自榻上起身,将他迎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