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夫人赶到时,饶是心中已有数,一见满屋子仆从婢子,仍是掩不住的大惊失色。 瞧瞧这些人,从下药的杂役,到引人的婢女,竟是一个也不少!一旁的杜海月已然魂不守舍,眼泪汪汪,一见她入内,立时上前:“母亲!快同他们说,此事与咱们半点干系也没有!” 她勉强稳住心神,扯开女儿,干笑着冲主座上的慕容檀道:“方才听闻有人诬告我们母女,檀儿,你难道也信吗?”说着,她迅速换上痛心疾首的模样,“姨母从小看着你长大,你一直是个好孩子,千万别被旁人利用,坏了咱们的骨肉亲情。” 此话竟是暗指宋之拂才是主谋者。 宋之拂不由得要暗自发笑,这位新城侯夫人,实在有颠倒黑白的本事,若非她早得慕容檀受益,此番很可能被反将一军。 慕容檀丝毫不为所动,面无表情的移开目光,冷然道:“若说此事与姨母无关,那云济寺走水一事作何解释?驿馆外,递送冯显的密信又如何解释?” 徐夫人表情僵硬,眼中的泪水越发逼真,竟是不顾身份的痛哭起来:“檀儿,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姨母从来一心为你好,你却如此怀疑!云济寺乃意外走水,那密信——”她目光游移,最终落在宋之拂身上,伸手恶狠狠指她道,“定是她做的!” 孙嬷嬷气不过,三两步上前啐道:“胡言乱语!事到如今,仍要攀污王妃!” 杜海月此刻哪里还顾得上谨言慎行,扬手便是一巴掌,骄横跋扈的本性毕露:“你这贱婢,竟也敢如此与我母亲说话!”说罢,她委屈巴巴望着慕容檀,“表兄,你瞧瞧,这府里的下人都敢这般对我们母女……” 宋之拂的脸色也登时冷下,虽是孙嬷嬷出言不逊在先,可到底是她的乳母,情谊深厚,哪里容得旁人这般折辱? 她向来是个能忍的,却也极护短,是以立时便要替孙嬷嬷出头。观慕容檀垂眸的模样,乃是默许。命人将孙嬷嬷扶下,她随即摆出王妃的架势,腰背挺直,面目端肃,语调沉静却不怒自威:“杜家妹妹,身为名门淑女,当行止得体,怎可口出秽言,尖刻粗鲁?” 众人平日只见过此刻但见她乌眸泛着寒意,朱唇不再挽笑,纤柔身段透着不同往日的高华疏淡,方知往日温柔恬静,姣美姝丽的王妃,竟也有这般气势压人,天生贵气的时候。 慕容檀原本沉重的心绪,也因此而稍转霁。这小丫头平日在他身边,时时如小羊羔一般,无辜又软弱,只他约莫知晓,她骨子里并非只这般胆小,实则是个聪明又狡猾,如猫儿一般的女子。今日头一遭见她不加掩饰的另一面,实在有趣。 乳母于她有这般重要?他竟莫名有些嫉妒起来。 杜海月恼羞成怒,瞪着双眼辩白道:“我——我乃侯府嫡女,难道连区区一婢子都教训不得?” 宋之拂料她会如此说,只冷笑一声,即刻命人拿下徐夫人身侧的陈嬷嬷:“此婢侍奉姨母,教养表妹,却并未尽职尽责,亦当罚。” 徐夫人正形容狼狈,一见陈嬷嬷都被牵扯,再也稳不住心神,厉声道:“檀儿,你就这般纵容这妇人吗?” 许久未出言的慕容檀终于再次望向她,原本无波的双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失望与冷漠:“若要说纵容,我这些年纵容的,当是姨母与表妹。”他自座上立起,居高临下望着她们,“从未对姨母透露过冯显之事,姨母从何得知?” 徐夫人语塞,方才一时情急,竟忘了如此关键的破绽。 静立一旁的于嬷嬷暗叹一声,上前冲徐夫人道:“这些人皆已招供,夫人,此刻认错,为时未晚。” 徐夫人不敢置信的望着于嬷嬷与慕容檀,她方才还挣扎着扭转局势,岂知原本便是个死局,只等着她们母女跳进陷阱。 她保养得宜,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