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侯一系虽无太多兵马战力,却能令日后燕军南下减少许多阻力,大大增加胜算。 慕容檀只觉心头挣扎莫名,分明是早已料到之事,临到跟前,却是纠结万分。他不得不承认,短短数月,那小女子已在他心里刻下不深不浅的痕迹。 她似嗔非嗔,楚楚动人的模样不时浮现,每每令他心口又酸又软。 独自在长春宫外徘徊许久,慕容檀方回寝宫。 甫一入内,便见那小女子又歪在榻上睡得不省人事,长睫微颤,半边红扑扑的小脸上,还留着衣袖料子压下的一道道细痕,越发显得肌肤柔嫩通透。 这姑娘,原是个实心眼儿的,等不到他,便就这般不肯就寝。 似是听到仆婢入内的脚步声,那小女子微动了动,缓缓睁眼,含着水汽望过来,又软又娇的唤了声“夫君”,便自觉爬起来替他宽衣梳洗。 他心中郁结,便始终绷着脸不言,瞧在宋之拂眼里却又变了味——难道这便开始嫌弃她了? 想起杜海月满是爱慕的眼神和慕容檀无可奈何的纵容模样,她越发提心吊胆起来。 临到熄灯,二人上了床塌,她早已睡意全无,悄悄自黑暗中侧目,瞧着他模糊而深刻的轮廓出神。 岂知慕容檀亦是辗转未眠,于黑暗中蹙眉问:“何事?” 宋之拂仿佛是被人踩住尾巴的小猫一般,霎时浑身僵硬,屏息凝神,动也不敢动,直至他不耐的侧身,隔着黑暗瞪她,她方弱弱开口:“夫君,阿拂……有话想问……” 他静待下文。 “夫君……是否会弃了阿拂……娶杜家表妹?” 迟早要面对,不若此刻问清楚。 可慕容檀却顿时浑身一震,那可是赵广源一两个时辰前才同他说的话,她如何知道? 心中怀疑陡升,他忽而一个翻身,双手牢牢固住她双肩,眼眸危险的眯起,透过黑暗凑近到她面前,逼问道:“你是如何得知?” 难道真如赵广源所说,她是皇帝的耳目? 宋之拂听他如此说,心已凉了大半截。 看来他果然要将她除掉,这月余在他身侧朝夕相对,暂求安身的日子,便要到头了吧? 她微微颤着,鼻尖酸涩,泪珠自眼眶中流出,顺着眼角落入枕间。 “阿拂不傻,夫君同杜家表妹两情相悦,若要娶之,哪里还能容得下阿拂……”她说得悲悲切切,满是软软鼻音,像个被人抛弃的孩子一般。 慕容檀却突然愣住。 他怎么也没料到,她竟会如此以为:“我,我何时同表妹两情相悦了?休要胡说!” 第15章 天子使臣 宋之拂撇开脸不敢看他,只低声道:“杜家表妹爱慕夫君,明眼人都瞧得出来,夫君亦是纵着她,况得知她要来,夫君便十分欢喜……若不是两情相悦,还会是什么?” 杜海月出身侯门,是皇室外戚,绝不可能为侧室,若要娶,必然会将她这个燕侯夫人先除去。想起赵广源的话,再想起前世,慕容檀在表姐身故,正室之位空悬之时,娶杜海月与同样出身高贵的朝鲜公主李氏入门为侧室,她不由浑身发颤。 慕容檀却是哭笑不得,方才的警惕消散大半,只伸手戳她脑袋:“你这脑瓜里想的都是些什么?”他禁不住闷笑两声,“我的确欢喜,为的却不是这事。” 他的兴奋,分明是为兵器终于得铸造,不日便可挥兵南下。 宋之拂却被他戳蒙了,噙着泪,瞪着眼,呆呆望着他,通红的鼻尖轻轻吸了吸,方嗫嚅问:“当真?” 他心头微恼,心道自己尚欲保她,她却已先一步将自己划到那起小人中去了。 “你勿管这等事,只安分守己便可。” 宋之拂被他说得越发不敢确信,怯怯揪住他衣襟,水眸里盛着愁怨:“事关我的安危,哪里敢不管……” 慕容檀望着她这模样,怎么也觉自己狠不下心,遂颓然倒在床塌上,伸手捂住双眼:“罢了,我暂不动你。” 又是一颗暂时的定心丸。 宋之拂略松了口气,转过沾着泪珠子的小脸,小心翼翼冲枕边人道:“多谢夫君。” 他这般的护着她,只换来这一句多谢,当真不值。 “我要你谢我作甚?”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