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是生人勿进的气息。 宋之拂望着他闭目的模样,始终不敢走近他身侧安睡,再回首望一眼那对红烛,罢了,还是看着烛火吧。 她在圆桌边坐下,撑大双目,紧紧瞪着摇曳的两朵烛火,连何时趴在桌上睡去都不自知。 …… 第二日一早,慕容檀如往日一般,天蒙蒙亮便醒来。 周遭大红的装饰令他片刻空白的脑海回忆起昨日的婚仪,再转头,便见那娇娇弱弱的小姑娘正歪着脑袋趴在圆桌上,睡得不省人事。 难道她竟真的看了那对烛火一夜?她是真心祈求婚姻顺遂吗…… 慕容檀不愿相信,心底却似被蜜蜂蛰了一下。 他起身开门离去,动作中带着不自觉的蹑手蹑脚。 新婚第二日,本应是带新妇拜见翁姑的日子,他父母俱亡,只能入皇宫叩谢天子恩典。奈何天子视他为眼中钉,他须得确保万事俱备。 王府前厅,立着一身长八尺,膀阔腰圆,燕颔虎须,威武迫人的男子,正是慕容檀旧将,燕府左护卫指挥佥事刘善。 燕侯方入内,刘善便拜倒,自袖中取出以火漆封口的密信:“昨夜丑时至。” 慕容檀一瞧火漆上印下的“赵”字,便心中有数,拆封浏览后,心中大石终于落下一半——有此消息,三日内便可离京回燕地。 他将密信凑近烛火,静静望着它烧为灰烬,方对刘善低声吩咐:“沉住气,切勿收拾行囊,陛下准许回燕地前,不可令人瞧出任何思归迹象。” 待刘善领命退下,便有婢子来询:“侯爷,夫人差婢来问,早膳已备,能否请侯爷移步。” 慕容檀挑眉,不知她意欲何为,遂提步回屋。 实则宋之拂一夜浅眠,自他从屋中离去便已转醒。只她仍是惴惴,因昨夜之事,一时不敢面对他,又想起今日得入宫见慕容允绪,更是心烦意乱。 那可是慕容允绪,是她上辈子侍奉了整整三年的男子,只因栖霞寺中的一面之缘,便不管不顾将已为人妇的她带入宫墙之内。 谁知重生一次,是否会重蹈覆辙? 然她嫁的是燕侯,皇帝亲叔,无论如何都躲不过入宫拜谢,为今之计,只有寄希望于燕侯身份特殊,慕容允绪不敢轻举妄动。 她遂想起前世,郑潇嫁给燕侯三日后,新帝便因蒙古传来异动,令燕侯启程之藩。 只需撑过三日,便能跟着慕容檀离开,若身在燕地,慕容允绪必然鞭长莫及。 一番权衡利弊,宋之拂以为,重中之重,便是不让慕容檀主动舍弃她。 此时她已盥洗毕,正立在门边,一见他便挽起笑颜迎上来:“早膳已备,阿拂正等着夫君同食。” 只见她面上脂粉未施,乌发高高挽起,一袭月白起居服,一条鹅黄丝额帕,比昨日之端庄华贵,更多一分少女的纯挚娇俏。 慕容檀摸不透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不知可否的“唔”了一声,进屋往圆桌上一瞧,只见花梨木的桌上,一盘红澄澄烩羊肉,两碗热腾腾疙瘩汤,三块香喷喷烙面饼,四碟细巧巧酱小菜四,竟是他在燕地常吃的饭食。 只听宋之拂细声道:“不知夫君爱吃什么,只想夫君在燕地十年之久,便备了燕地饭食。” 实则她早了数日便嘱咐孙嬷嬷悄悄打听燕侯喜好,连甜咸浓淡等细枝末节都已摸清,今日实乃是有备而来。 慕容檀听她絮絮低语,心口莫名热了热。他年近而立,才头一遭体会到妻子的柔顺体贴,不论是真是假,心里总有所波动。 他面上不露,入座举箸品尝,只觉红烩羊肉咸淡适中,疙瘩汤热而不烫,再配上清甜爽口的小菜,一顿早膳竟是有滋有味,吃得他紧抿的唇角都不觉松了。 宋之拂在侧细细观察,见此情景方松了口气。若说慕容檀是一头隐忍的猛虎,她须得先喂饱这头虎,方不至于被饿虎扑食。 见他吃得七七八八,她再自袖中取出早已备好的素纸,轻轻搁在桌边。 慕容檀一瞥,只见那素纸正是昨夜引二人不快的题本,脸色顿时难看。他心知她既花这样多心思讨好,必是有话说,既已吃了她的饭食,便抿唇不语,等着她开口。 宋之拂先是低眉敛目,起身盈盈一福,未有只言片语,便当着他的面,干净利落的将题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