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兴奋了,“养羊我看就挺好!我这阵子跟着刘寡妇学着养了,依我看,这羊比猪呀牛啊之类的好养得多,吃得不算太多,草料豆渣什么都吃,要是院子后面有块空地或是林子,放它在那儿就行,一头羊又能养好几年,能产羊毛,母羊还产奶。唉,但凡一个妇人有些个营生,也不会舍得把自己亲生骨肉抛弃了。” 瑶光听到这儿,又想起一事,小声说:“姑姑,你可听说过‘避孕’之说?我听说,她们江南那边的织娘绣娘,生过两个孩子后就会避孕……” 嘉城郡主一愣,笑道,“这也是好事。你且说来听听,她们是如何避孕的?” 瑶光叫嘉城郡主附耳过来,“刚才我看见你在厨房里叫厨娘们晾干鱼鳔,这个鱼鳔嘛……还有羊肠衣、猪肠衣……” 嘉城郡主掩唇笑着听完,点了点头,“这虽是好事,但不能急于一时。咱们呀,得徐徐图之。我先跟厨娘、帮工大婶中有出嫁的女儿的悄悄说了,让她们跟自己女儿说,慢慢来。” 瑶光也赞同。 这时代的人大多讲究多子即多福,优生优育什么的并非主流思路,甚至有人把溺婴当成常规计划生育的手段的,而且越穷的地方越要多生孩子,为什么?孩子多了,家中的劳力就多了啊!父母在世说不分家孩子就不能离开父母,藏私房钱都是不孝,全部收入都得上交,这等于多了个免费的长工。谁问,谁不爱拥有几个奴隶呢? 反正又不用一家之主冒着生命危险怀孕生子,要是产妇在一次又一次的生育过程中不幸死了,再娶一个就是了。 所以,避孕这种事,只有在女子作为主要劳动力并且经济地位较高的江南地区才广为人接受。 瑶光和嘉城郡主谈了一番话,又感到了希望,心情重新开朗起来,两人去书房起草了许多助学金、奖学金和个人小贷款的细节,一起欢欢喜喜享用庆功宴。 再说李德胜这边,他回到宫中,皇帝才下了朝,正和几位文华殿大学士商议政事。 到了午膳的时候,李德胜来覆命,皇帝只问了一句,“东西都送到了?”便叫李德胜服侍用膳。 待吃罢了饭,小太监崔旺捧上鎏金沐手盆和净手巾,皇帝不徐不疾洗了手才叫他们都下去,这才问李德胜,“嘉城郡主安好?” 李德胜忙道,“郡主精神极好,一如往日。”他笑着加了一句,“依旧穿得朴素,就连在她那儿暂住的韩道长都跟着穿上细麻布衣,不过啊,韩道长气度高华,穿什么都好看。” 皇帝听了,出了会儿神,低声道:“这里也没旁人,你只管说吧,她可安好?” 李德胜躬身道:“韩道长很好。她见了表彰等物极高兴的。陛下,韩道长素来平易近人,这次还邀了老奴去看她日常教学生的讲堂,里面放着十几张桌椅,架着画架,上面搁着每个学生的画作,有刚起稿的,也有快画完的,窗台下面摆着两条长凳,上面搁着一溜大大小小的泥塑,什么都有,有人物、物件、水果、动物。” “韩道长还请我到她书房喝茶,还给了老奴这个。”李德胜从怀中掏出那个小木盒,奉至皇帝面前。 皇帝静静看了木盒片刻,才接过盒子。他并没打开,而是将盒子放入袖中,又问,“除了这个,可还有别的?” 李德胜略一犹豫,“还有一条红色的‘围巾’。老奴这就叫崔旺拿来。” 不多时崔旺捧着一个锦缎包袱进来,皇帝打开包袱皮一看,轻声一笑,“你们下去吧。” 这条“围巾”,是他当日飞剑斩成三截的那条。没想到她又将它续上了。 他不懂编织,反覆看了看接口之处,找不到缝补痕迹,又轻轻笑了,当日的情景也清晰地浮现在脑海,白雪,红梅,还有她。 他坐回书案前,将袖子中的木盒取出来,打开,看着那两个小泥人,又叹又笑。 这条红丝线是什么意思?是说他和她之间红线么? 他端详了小泥人一会儿,福至心灵,两手轻轻握住两个小人儿向左右一拉,道士和狐女肚子里发出嗡嗡的机扣声响,两人小人儿在桌上缓缓向对方移动,最终亲密无间贴在一起,像是在相拥亲吻。 定寻泪盈于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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