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都不是毛头小子,自然知道他进到房中那么久是干什么了,有心调笑他几句,但想到韩瑶光是他极为爱重之人,就不吭声了。 回雍县大营这一路,是端王一生中最快活的几十里路。 一路马蹄声响,头顶上一晚新月,天色渐白,清晨凉风抚面,想起不久前男欢女爱的缠绵时刻,觉得人生最快意舒畅的时刻不过此时。 韩瑶光进王府好几年了,可从来没有一次会像刚才那样温柔婉转。 两人从前总是不欢而散,甚至可以说是带有受辱感觉的挫败。 可不久前,他趴在她床前,最初真的只是想看看她,亲眼见她平安无事他才能放心,没想到看着看着就不知不觉伸出手抚摸她眉眼面颊,她芙蓉面上含笑意,嘴唇微微嘟起,像在亲吻一朵看不见的花,他就又忍不住想要偷偷亲吻她一下再走,没想到她会回应他。 云收雨散时,他问她,瑶光,我甚念你。你想不想我?她迷迷糊糊说,嗯。想的。 他原以为,从此以后,她和他会继续如这次一样亲密,她终于明白了他的心思,终于乐意接纳他,愿意和他一同偕老,没想到,那只是一场镜花水月。依旧是他一厢情愿。 她跟他说,她死过一次了,从前种种都忘了,连他是谁也不记得了。 他知道她没说谎。她在母亲房中,听到他进来回首看他那眼神里明明白白的,她不认得他了,只是她立时猜到了他是谁、他对她做了什么。 至于那场让他至今回忆起来如置身于美梦的欢爱,于她而言是真的一场梦。一场荒诞的梦。 端王平定南疆立下大功,皇帝下令犒赏三军,诸将领论功封赏,这天中午在宫中设宴与众臣同乐。丝竹声声入耳,舞伎翩翩起舞,觥筹交错,喜气盈盈,只有端王神色郁郁。 皇帝问他,“六郎可有心事?” 端王想一想,“无事。只是这几日没睡好,有些头痛。” 皇帝知道他今日劳累,便命人送他回王府,又赏赐了一车各色药材补品。 端王回到府中,先到太妃处问安。 太妃早已得知他和瑶光在斓曦苑闹了一场,但这次事后两人举动和往常大异,她不好问儿子房中事,只叫了瑶光问话。 瑶光当然不能告诉太妃“我把你儿子艹哭了”。而且,她现在明白了,出家这事求太妃不好使,于是也不在太妃面前耍心眼,又用了憋气装害羞这个大招敷衍,太妃多问两句,她就用袖子掩了脸,一副不胜娇羞的样子。 端王一进来,刚好看到这一幕。他先是一怔,紧接着心中一片苦涩,不得不承认,她说得对,从前的韩瑶光已经死了。 从前的韩瑶光在这种情况下是什么样子他也见过,她会毫无羞怯之意地暗示太妃,她承受了她不该承受的侮辱。她尊重太妃,但从不刻意讨好她。 现在这位韩瑶光可不一样,她用心揣摩他母亲的心思,从穿衣打扮到一言一行都在投其所好。听说,她还画了几张观音图给母亲。 端王给太妃问了安,母子寒暄几句,他侧眼一瞧,韩瑶光又站在一边低着脑袋假装木头人了。 端王心中微微有气,但脸上却露出笑意,装作不在意地说:“听说韩良娣给母亲画了几张观音图,众人都说画得精妙,母亲,拿出来给儿子看看吧?” 太妃看这两人的情形比昨日好得多,心说毕竟是年轻人,没什么是解决不了的。这想必是又好上了。她心里一乐,叫玉版将观音图拿来,展开一同欣赏。 端王看了一会儿,面无表情,既没称赞,也没指摘图哪里画得不好。瑶光心中惴惴,他转头对她一笑,“是你画的?”瑶光见他笑得极为勉强,心里更加不安,迎着他的目光微微颔首,“回殿下,是婢妾画的。” 端王心里刺痛,想到韩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