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围谷口的汉兵突然向两侧分开,让开中间道路,容一辆武车通过。武车通体漆黑,在黑夜中仿佛一头凶兽,张开大口,欲要择人而噬。 吐谷浑兵盯着武车,眼底遍布血丝,却无一人冲杀上前,反而下意识的后退半步。 桓石秀坐在车上,部曲护在车身左右,刘牢之策马在前,提防吐谷浑兵狗急跳墙,不要命的发起袭击。 “我乃梁州刺使,奉圣旨讨贼。”桓石秀扬声道。 “尔等寇我边境,害我百姓,行残暴之举,恶行当诛,本当尽数斩杀。然上天有好生之德,如尔等弃刀下马,臣服我朝,可饶尔等一命!” 桓石秀对时机的把握相当准确。 这个时候开口劝降,远比大火未起时有效百倍。 在无尽的绝望中遇见希望,在恐怖的黑暗中重见光明,这伙残兵会如何选择,已是不言而喻。 果不其然,得桓石秀不杀的保证,陆续有吐谷浑兵弃刀下马,从衣着上无法判断,仅能从发型和图腾推断,仅有少数鲜卑,多数是羌人和杂胡。 下马的吐谷浑兵越来越多,最后,仅剩百余人宁死不降。 “杀了吧。” 桓石秀不打算多费口舌。 这百余人明显是大王子嫡系,战死也不会投降。既如此,何须浪费口水,不如给他们一个痛快。 “诺!” 将士领命,将下马的吐谷浑兵带出山谷,如数看管起来。跳荡兵让开道路,一队骑兵越众而出,以秃发孤为首,呼啸着冲向残兵。 火光中,刀锋相击,鲜血飞溅。 喊杀声和战马的嘶鸣声缠绕在一起,伴随着不甚清晰的皮甲破裂声,以及人身被马蹄踏过的骨碎声,响彻整个山谷。 浓烟弥漫而至,最后一名吐谷浑兵浑身染血,仍不肯后退,仅以双腿夹紧马腹,再度冲向汉兵。 没有惨叫,也没有呐喊,有的只是生命消逝和战马的哀鸣。 骑兵落马,战场上一片寂静。吐谷浑人的尸体横倒,身边仍有战马不肯离去。 “制棺埋葬。” 观其穿戴应为军中将领,出于对勇者的敬意,桓石秀下令掩埋他的尸身,避免落入野兽之腹。 烟气越来越浓,夜空中忽然响起一声炸雷。 “下雨了?” 桓石秀和刘牢之同时抬起头,仰望天空,表情中带着惊讶。 雷声滚滚,大雨倾盆而下,火光开始减弱,继而陆续熄灭。 冷风席卷,残余的烟气开始消散,现出山谷的原貌。焦黑的土地,倒伏的士兵和战马,折断的枪矛,断裂的弓弦,散落遍地的圆盾和弯刀,再再证明,这片土地曾发生过什么。 桓石秀坐在武车上,凝视雨幕,心中的惊异久久不去。 如果这场雨早来半个时辰,计划是否能顺利实行当真难说。 上天庇佑? 不知为何,他突然想到扈谦卜出的卦象。 “国运在桓,天命贵相……” 口中喃喃念着,不顾刘牢之奇怪的目光,桓石秀突然笑了起来,眼前的迷雾一扫而空,眺望曾被火舌舔过的焦土,对今后要走的路,有了更加清醒的认识。 “使君因何发笑?”刘牢之不解。 “无他,感怀上天之意。”桓石秀收起笑容,正色道,“官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