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带着一家老小奔波逃命。” “当年的惨事,家中大父和大君都记得一清二楚。” “胡贼可恨!” 部曲负责看守吕延,每隔三日为他送饭。 看着吕延从不可一世沦落到狼狈不堪、胡须满面,看到蒸饼和野菜双眼发光,不见半分高傲,禁不住面现冷嘲。 拉开门上的木板,将陶碗送入牢房,看着吕延迫不及待的扑上去,抓起蒸饼撕咬,两口就噎得直翻白眼,用力的捶着胸口,部曲收起讽笑,将一碗清水送了进去。 吕延喝水的时候,仍不忘牢牢抓着蒸饼。 部曲忽然没了嘲讽的兴致,站起身,紧了紧腰间的长刀,再看用力吞咽蒸饼的吕三公子,意兴阑珊的摇了摇头。 “胡贼,胡贼!” 口中念着“胡贼”二字,部曲的表情又是一变。 他可怜这胡人,谁来可怜北地的汉家子? 想当初,不是氐贼追得紧,大父怎会失去一条胳膊,大君如何会满身鞭痕。 从北地逃入梁州城,同行的流民十去七八。 入城之后,因伤得不到医治,剩下的人又少去一半。 大父因祖籍弘农,蒙杨使君搭救,方才保住一条性命。自那以后便发誓效忠杨使君,子孙后代敢生出二心,必驱逐出族,永生永世不得再称姓氏。 凡族终郎君,遇上背叛之人必要杀之! 部曲身手不错,被点为杨广亲兵,很是受到杨广信任。此番被派来看守吕延,见氐秦太尉之子落到如此境地,畅快之余又不免唏嘘。 乱世之中,人命如草芥。 庶人百姓朝不保夕,王侯贵族又将如何? 今日赫赫扬扬,威风不可一世,他日照样国破家亡,沦为阶下囚徒! 直到部曲不见踪影,吕延才放下蒸饼,表情从“热切”变成“冰冷”,隐隐浮现强烈的恨意,对杨亮父子、对桓容、甚至是对王猛和苻坚! 他发誓,只要能回到长安,必要报此大仇! 他日领兵南下,将杨亮父子戮首碎尸,将梁州城夷为平地! 用力的咬住舌尖,剧烈的疼痛自伤口蔓延。口中尝到血腥味,吕延半点不觉,又拿起蒸饼,一口接一口吃了起来。 似乎老天都在“照顾”吕三公子。 囚徒的生活很快宣告结束,杨亮派人将他从牢房里提了出去,送上一身新衣,并呈上皂角青盐等物,供他洗漱清理。 起初,吕延心中忐忑,不知此举背后何意。 直到一名幽州参军当面告知,为救他出去,吕婆楼同桓容做了一笔“生意”。事成之后,桓容信守承诺,囫囵个放他离开。 “使君有言,保吕公子平安出梁州城。” 参军年约三十许,相貌并不十分英俊,却天生予人亲切之感,常会让人在不知不觉间放下戒备。 “北地正陷战火,吕公子如想平安返回长安,还要多加小心。” 吕延拱手道谢。 面上的胡须已尽数刮去,憔悴的神情的依旧不减。比起昔日的吕三公子,风采不余半分,足足像是老了十岁。 见吕延登上马车,独自驾马车出城,迫切想同吕婆楼派来的护卫汇合,参军微微一笑,双手袖在深浅,意味深长道:“此番上路,祝吕三公子一路顺风。” 生怕桓容和杨亮临时反悔,吕延驱车疾驰,沿路刮倒两名小贩,引来一阵大骂。若非小贩运气好,仅是擦破点皮,巡街的州兵必不会放他离开。 狠狠咬牙,吕延解开腰间绢带,算是偿付小贩的“伤药”。见小贩不满意,又不得不脱下外袍,才最终被放行。 确定州兵不再阻拦,吕延立刻驱车离开。只是动作小心许多,没有再横冲直撞,更没有伤到人。 事实上,如果不是小贩故意挨近马车,这场风波十成十不会发生,吕延也不必解下腰带、除掉外袍,一路“潇洒”的驰出城外。 幸亏身处魏晋时代,常见名士豪放不羁。换成秦、汉之时,敢这副形象跑在街上,必会被指指点点,甚至被口水淹死。 吕延一路狂奔出城,压根不知道自己被算计,即使知道也无力计较。 城头之上,刚戴上“心黑”帽子的桓容挑起眉尾,看向站在三步外的杨广,好奇问道:“此乃意外?” 杨广从鼻孔哼气,长袖一甩,道:“意外如何,不是意外又如何?桓使君莫非还要追究?” “当然不。”桓容摇摇头,上下打量着杨广,笑得格外灿烂。 杨广狠狠皱眉,被看得很不自在,干脆冷哼一声,就此拂袖离开。 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城头,桓容搓了搓手指,突然发现,这人的性格十分有趣。只要能改掉一些缺点,或许能成为不错的“帮手”。 当然,现下是自己一厢情愿,杨广未必乐意。从方才的态度看,自己敢提,肯定会被“呵呵”一脸。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