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了梦乡。 远在幽州的桓容,不知自己又被盯上,正忙着接收第一批胡商送来的流民。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两名西域胡担下这笔生意,假借吐谷浑贵族的名义,从氐人手里交易羊奴,价格比寻常高出一成半。 名为羊奴,大半都是附近的汉家流民。 不用任何成本,就能得到大量的粮食海盐,甚至是精美的绢布,氐人部落几乎把胡商视为财神爷,主动帮忙“找人”不说,更带着商队躲开边境盘查。运气不好,遇上边境守军也无妨,装作部落迁移即可。 西域胡见事有可为,当即开出价钱,并且表示,如果能平安无事穿过边界,给出的好处再加半成。 有好处的事自然不能错过。 部落中人趋之若鹜,差点为此打起来。 第一次做这样的买卖,两人很有些提心吊胆。等过了氐秦边界,遇上接应的袁氏仆兵,心才落回实处。 桓容没露面,和他们定契的是荀宥。 两名西域胡大吐苦水,历数沿途艰辛,希望尾款能再加两成。 荀宥没有接话,而是笑道:“两位放心,看在两位忠心办事的份上,哪里出了变故,留在洛州的家眷也能衣食无虞。” 胡商的话卡在喉咙里。 猛然记起一家老小还捏在秦氏手里,想要捞好处的心顿时歇了一半。 打完棒子,见两人老实了,荀宥才开口道:“此次带回壮丁一百九十,女子三十,按照价格,你二人可得绢,亦可得盐粮。” 两个胡商提前商量过,全都要海盐和粟米。 “北地天寒,又遇上灾年,加上上月征兵,部落里的勇士少去大半,盐粮都是奇缺。” “一斛粮能换一个女子,两斛就能换一个壮丁!” “如果不是舍人吩咐,此次只是探路,带回的人数不可太多,再压一压价格,换来的人不会少于三百。” 胡商你一言我一语,将交易的过程叙说清楚。 荀宥时而点头,时而发出疑问,同时手中不停,将两人走过的路线绘成简图,并在重要的郡县处做出标注。 胡商以为他是在绘制商道,殊不知,今日的商道,明日就可能变成大军挥师的路线。 “下次交易我会遣人通知。”荀宥落下最后一笔,对胡商道,“尔等暂时留在盱眙,切记严守消息,不可对他人言。” “诺!” “舍人放心!” 胡商连声应诺,临走之前,一名年纪稍大些的开口道:“仆有一事,斗胆请舍人行个方便。” “何事?” “仆长孙刚满五岁,尚未启蒙。”胡商顿了顿,小心看着荀宥的表情,“仆想送他入盱眙书院,未知是否可行?” “我会上禀使君。”荀宥没有点头,也没有当场拒绝,“两日后给你答复。” “谢舍人!” 胡商十分感激,连声道谢。 待两人离开客室,荀宥转过身,向屏风后走出的桓容揖礼。 “明公以为如何?” 桓容斟酌片刻,看向跟在身边的四头身,道:“峰儿以为呢?” “他在向阿兄投诚。”袁峰抓住桓容的衣袖,肃然道,“他不信任秦氏,也不信任阿兄。但他知道阿兄能给他更多的好处,故而想将长孙送到盱眙。” “的确。”桓容执起袁峰的小手,道,“还有一点。” “还有?” “有句话叫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袁峰皱眉。 “正如你所言,他不信任秦氏,也不信任我,但又不能带着家人跑路,干脆将危险分散,为日后做打算。” 袁峰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阿兄,这句话是哪位先人所言?虽有几分粗俗,却甚有道理。” “这个嘛,”桓容抖了下衣袖,笑道,“是从民间听来。” “果然贤者在民间!”袁峰感慨。 桓容:“……”这是一个五岁孩子该发出的感慨吗?不对,他现在是六岁。 “阿兄,十五之后书院开课,我想随韩师习法家之学。” “法家?”桓容诧异道,“据我所知,袁使君素来崇尚道家,对儒学也有涉猎,你为何想学法家?” “道家无为,儒学我亦不喜,故而想习法家。”袁峰正色道。 “……好吧。” 见袁峰露出喜色,桓容默默的转开头,表情空白的望着屋顶。 神童兼未来学霸长于己手,压力山大有没有?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