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是放言,甭管谁说情,誓要和庾、殷两家追究到底。 “不管是谁,伤了我儿不能就这么算了!” 事情惊动皇宫,台城里的宦者一日两度往返。皇后送来书信,试着为娘家求情。南康公主照样不给面子,当着宦者,书信直接丢入火盆,压根不将皇后放在眼里。 “庾冰和庾翼都是能人,儿孙却不成器。” 皇太后闻听,只是深深叹气。 遇上这个脾气暴烈的小姑子,褚太后和桓大司马一样没辙,严重点甚至得跪。 “这事确实是庾家不对。” 无故伤人,伤的还是大司马和公主的亲子,就算是乌衣巷的王、谢两族,同样要给出交代。 看着跪坐垂泪的皇后,褚太后摇了摇头。想起同是出身庾氏,临朝摄政的前太后,对比懦弱只知自怜的儿媳,不禁皱眉。 “阿妹不是没分寸的人,事情查清,该如何便如何。”话到这里,褚太后顿了一下,低声道,“如今朝中是什么形势,你也该知道。” 身为外戚,不能帮扶天子,反而处处拖后腿,继而惹上桓氏,是嫌活得太自在? 自庾太后和庾翼先后去世,庾氏失领荆州,家族势力便一落千丈。纵然有女入宫为后,但皇权衰落,族中又没有顶梁子弟,虽然仍存几分实力,却再也比不上二十年前。 如今庾氏郎君伤了桓容,想让南康公主消气,岂是说几句情就行的。 庾皇后知道事不可为,不得不吞下苦楚,低声道:“诺。” 不得天子宠幸,娘家日渐没落,没有儿女傍身,没有叔兄子侄帮扶,庾皇后愈发觉得台城似一座牢笼,将她生生困住,永不得脱身。 建康城东青溪里,是王宫贵族累居之地。 比不上乌衣巷盛名,也不如长干里繁华,却是景色优美,槐柳遍植。潺潺溪流流经处,飞檐探出树冠,拱桥搭建精巧,别有一番优美风致。 颍川庾氏的家宅便位于青溪,建筑外溪水环绕,景色优美,同陈郡殷氏的一支比邻而居,世代通好。 往年仲春,两家的郎君和女郎常结伴出行,或王城外踏青,或往道观打醮,佛寺进香。潇洒的少年郎,俊俏的小娘子,长袖风摆,裙角流动,车马香风,不胜美景。 今时却非同往日。 自庾希送往桓府的礼物被退回,庾、殷两家便关门闭户,不许子侄随意外出。惹祸的庾攸之更被庾希关在家中,几次想要给身在会稽的亲父送信,都被中途截了下来。 庾希直接将人提到跟前,厉色道:“此事非同小可,如果不要命,尽可以任意而为!” 庾攸之表面低头,心下却是不服。暗中谋划,找准时机,定要再让桓祎和桓容栽个跟头。 少年性格狂妄,不知天高地厚。以为自家身为外戚,先后出过两任皇后,又同武陵王交好,分毫不将南康公主的威胁放在眼里。 身为庾氏家主,庾希想到的则是更深层。看着不见悔意的庾攸之,只能内心叹气。 面上光鲜,内里却是草包,目空才疏,实在是不成器。奈何庾邈的儿子就这一个,除了尽量护着好好教育,还有什么办法? 自桓温从庾氏手中夺荆州刺使,两家便已经结怨。 桓温势大,早有不臣之心。庾氏身为外戚,自然要匡扶皇权。经过数年争权,彼此根本不可能握手言和。 然而,此事牵涉到南康公主,实在让庾希伤脑筋。 据忠仆回报,庾攸之只对桓祎动手,压根没碰到桓容。后者为何会跌落车下,伤得如此之重,以致危及性命,很是值得推敲。 假设有人暗地下手,让庾氏背黑锅? “你再详述当日之事。”庾希端坐蒲团之上,神情凝重,“一丝一毫都不要漏掉。另外,当日你为何出府,为何去拦桓氏的牛车,谁撺掇你行事,全部说清道明!” 庾攸之抬起头,见庾希神情严肃不似寻常,不由得咽了下口水,生不出半点反抗之意。声音干巴巴,将当日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全都说了出来。 “当日,是殷氏六娘遣人送来书信……” 听着庾攸之的讲述,庾希的眉心皱得更深,再没有舒展。 同在一里,殷氏比庾氏更为安静。 殷康端坐静室,听完家仆口述,当即令人找来长子,将日前出门的小娘子全部唤来,详细问明经过,直接下了禁足令。 “事情未了结之前,不许踏出府门半步。”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