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房子拆迁得了三百多万,我和你爸爸虽然离婚了,可这笔钱有你弟弟一份,你阿娘在镇上买了两室一厅,还多出两百多万,加上你爸爸得到的拆迁款,统统给了你,你不要当我不知道。现在不过是把你弟弟应得的钱给他还债罢了……” 惟希真想问一句:我是不是你亲生的?想想又觉得多余。问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惟希有心不管惟宗的死活,可是她担心母亲在她这里得不到想要的,转头会去骚扰父亲和祖母。祖母年纪大了,经不起她这样一次两次的折腾,父亲这几年的身体也不太好,医生提醒他要注意心血管问题。假使母亲为了五百万元的高利贷吵到他们那儿去……惟希不敢想象。 “我要先了解一下情况。徐惟宗,你把高利贷的联系方式告诉我。” 徐惟宗一听,赶紧从沙滩裤口袋里摸出一张揉搓得皱皱巴巴的名片,递了过来。王超英觉得女儿不第一时间痛快拿钱替儿子填补是不顾念手足亲情,刚打算继续言语压迫,徐惟宗连忙扯了扯她的灯笼裤,示意她别再说了。 “很晚了,你们先回去罢。”惟希逐客。 “好好好,你快点把你弟弟这件事解决了。”王超英听到女儿松口答应,哪里还愿意继续看女儿的脸色?忙不迭地扯了徐惟宗就走。反而是始终闷声不吭的徐惟宗站起身觑见姐姐惟希表情不善,干巴巴地说了声谢谢。 chapter 5清糟醉螃蟹1 惟希从办公桌后起身,站到明净的落地窗前,俯瞰外头的风景。盛世人寿保险有限公司的办公楼设在金融区内一间商务大厦里,远眺能望见浦江两岸的风景,左近全是繁华高耸入云的楼宇,正在建造中的世界第四高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拔地而起。清晨,透过楼与楼的间隙,阳光如同金砂,撒满整个房间。惟希全身笼罩在晨光里,才觉得那些冷得彻骨的寒意慢慢褪去。 玻璃窗的倒影中,惟希看见自己嘴角一抹似笑非笑的颜色,微微叹息,转身伸手取过电话,打给父亲。 惟希的父亲徐爱国以前是个老实巴交的小学教师,颇有业务能力,对学生认真负责,可惜不擅溜须拍马,只知道埋头苦干。当年前妻怀二胎时正值他申请高级教师职称评选,因此被同时参与评选的竞争对手捉住把柄,不但失去参选资格,最后甚至被排挤得无法执教。校领导先是把他调到总务处打杂,他这种事事较真的脾气,总务处里的老油条们如何受得了?又向上打报告给他穿小鞋,把他弄到收发室看门派发报纸去了。徐爱国咽不下这口气,有心找领导理论,可是领导的理由冠冕堂皇: “老徐啊,你违反了国.家.政.策,身为一个党.员,没有起到带头作用,如果校方不表态,对其他遵守计.划.生.育的党.员和群众,我们交代不过去啊!你先安心工作,等过一段时间,事情平息了,再把你调回原岗位。” 徐爱国就这么在收发室干了一年,儿子惟宗呱呱落地,领导也没有调他回去继续上课的迹象。徐爱国只是老实耿直,他不是傻瓜,他心里清楚领导不过是敷衍他罢了。他原来也没想过要辞职,只想也许可以调到其他学校去任教,偏偏他先头教的班级升到毕业班,有家长求到他面前来,说还是徐老师教得好,孩子换了个班主任以后,成绩直线下降,希望他能帮忙在课外给孩子补习一下。徐爱国觉得这件事他义不容辞,当即答应下来。经过他的辅导,那名学生的成绩果然有所提高,模拟考的时候在全年级名列前茅,家长喜不自禁,拎了不少谢礼上门。此事叫好事者传到校领导处,说徐爱国私设补习班,被下了面子的年级组长也多次在公开场合含沙射影地说某些人不务正业,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他索性辞职,想想自己也别无所长,干脆办起了辅导班,凭借自己丰富的教学经验和扎实的教学能力,给需要提升成绩的孩子开起了小灶,慢慢名声在外,不少家长求上门来,每个月的收入竟比在校执教时还高。也算是塞翁失马。 徐爱国现在是一间小型教辅机构的负责人,以能提高语文阅读理解和写作的成绩而出名,如果不是有个令人操心头疼的儿子,他的日子不可谓不滋润。接到女儿电话的时候,他刚从小花园里晨练回来。听到女儿惟希的声音,徐父微笑起来,“今天怎么有空给爸爸打电话?” “打电话望望你,看你有没有听医生的话,每天锻炼身体。”惟希叮嘱父亲,“身体要紧,如果觉得吃力,补习班暂时先放一放也没关系,家里又不缺钱用。” 徐父呵呵笑,“哎呀女儿,你教我在家里闲着没事做,我浑身都不适意,要不然——你快点结婚,生个孙子给爸爸抱?” 电话这头的惟希一噎。 徐爱国不给女儿辩驳的机会,“你也二十七了,不小了——” “我明明才二十五……”惟希弱弱地为自己的年龄辩白。 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