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寄回到宅中,顾拾却已经回来了,正在院子里团团转。 见了她来,他便即笑开,“我听闻你今日下了厨?”一脸的温柔良善模样,眼睛里亮晶晶的,期待的目光全然掩藏不住。 阿寄忍俊不禁地笑了,方才的那点阴霾心情全都省略过,她径自走到了厨房里去,而顾拾就像个小尾巴似地跟着她。 她揭开厨房中一只小箧,将里面一早准备好的饵糕端了出来。 顾拾这回是惊讶多于喜悦了:“你……你真的给我做了?我还以为,你都送过去……” 一只纤细的手指轻柔地点在他的唇上。然后她拿出了筷子,给他放入手中,好像在教小孩子吃饭一般地耐心。 顾拾笑了,直笑得双眼弯弯,像一只狡猾而无害的小狐狸,将牙齿在她的手指尖上轻轻地一咬。 她倏然收回手去,而顾拾已捧着那碗饵糕开心地跑到外面,对着张迎道:“阿寄做给我吃的!” 张迎瞥了一眼,“我知道。” 顾拾笑得温柔隐秘:“你才不知道,你们谁也不知道。” 张迎看了看里间,忽又躬下身子凑近顾拾道:“殿下,今日奴婢同阮姑娘去掖庭,回来路上,冲撞了天子车驾……” 顾拾却仍是笑眯眯的,好像全没察觉到他话中的危险:“撞便撞了,有什么要紧?” ☆、第39章 正月廿五, 齐王大婚的前日。 依着礼俗, 从三日前起, 新人新妇便不能见面了。上面给阿寄指派了两个陪嫁的侍婢, 一个看去伶俐活泼,名唤小沅,另一个便是石兰。两个人没日没夜地跟在她身前身后, 厨房也不许她进,阿寄渐渐地没了事情可做, 便只有闷在房中看书。 外边逢着过年, 又是新朝的第一个年头,热闹的声响数日不绝地散进这高墙里。从清晨到日暮, 落雪便没有停过,仿佛天上有一双百无聊赖的手在有一下没一下地撕扯着流云,撒下漫天飞扬的柳絮来。窗前的梅花开到了极盛,枝桠横斜到窗台, 红的花,白的雪, 蒙着黄昏的幕景,在这万物的热闹之中,自成了一幅安静的画。 小沅一边做着针线活一边悄悄地偷笑道:“阮姑娘你不知道,昨日我去了一趟里边, 见着了殿下。” 阿寄回过头来,温和地看着她。 小沅眨了眨眼睛,她料想阿寄对这事一定是好奇的, 只是脸皮薄而已,“殿下正好在试穿那件大婚的礼衣呢!黑的底子,红的绣线,图样我一时没看清楚,就光顾着看殿下去啦。”她吐了下舌头,“早听闻殿下美姿容、善风度,果然是名不虚传,我都看傻眼了……” 阿寄低下头,轻轻地笑起来。小沅微微一怔,只觉窗前的女子就如她身后的梅花一般,安静中透出温柔的风致。 这时,门被推开了。石兰站在门边,逆着薄暮的光,眸中的光芒敛起。 小沅道:“兰儿姐姐?眼下是我当值,你可以先去……” “圣上有旨。”石兰打断了她的话。 小沅愣住,“圣旨?可是姐姐你不能……” “是封了玺印的手诏。”石兰道,“你出去,我要宣诏。” 小沅敛住笑容,顿了顿,“是。”便收拾起针线玩意,低着头出门去了。 石兰看向窗边的女子。后者却仍是安静地看着窗外,好像根本不在意她这个人的存在。 石兰气极反笑:“原来你不仅是个哑巴,还是个聋子么?” 阿寄终于看了她一眼。石兰姣好的面容因莫名的恨意而有些扭曲了,阿寄看不太清楚,她只知道自己也是有恨的,但她不愿意让这个人识破罢了。 恨就和爱一样,是只能藏在心里的东西。 她慢慢起身,来到石兰的面前,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