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大皇子赞同颔首,忧心忡忡道:“老三留下郭达,明显是率北营对抗沅水,加上禁军,近二十万兵,不好对付啊。” “谋事总是艰难的。” 韩太傅昂首,毫无惧退之意,细细教导:“皇宫辽阔,且规矩森严,禁军一向恪守巡逻区域,互不相通,咱们手中有十余名小统领任凭差遣,况且娘娘在宫中,调动关键防卫后,完全可以里应外合。” “那北郊大营呢?郭达凶狠好斗,他是不怕流血的。”大皇子不安地换了个坐姿,始终心里发虚——号称清君侧,实则假传圣旨,谋反篡位。 “这就要请广平王帮忙了。”韩太傅微微一笑,不疾不徐地编造理由:“广平王识破敌国奸细的真面目,不幸被劫持进入深山,性命堪危,朝廷岂能坐视不理?到时派兵救援是必然的,事关亲王,郭达理应亲自指挥搜寻。让他因公殉国吧,成全定北侯府忠烈将门的美名。” 大皇子无言地点头,眼神狂热。 “将领身亡,北营短时间内群龙无首,至少乱一阵子,足够我们动手了。” “还是您心思缜密!等事成之后——”幻想着登基后的扬眉吐气,大皇子骤然眼睛发亮,浮想联翩。 “大功未成,殿下冷静些。”韩太傅摆手打断,彻底抛开顾虑,一心只想推外孙上位,以保全庞大的家族,他疲惫喘息几下,再三鼓励:“只要您顺利入主皇宫、拿到玉玺,咱们朝中的人自会拥护,今后多施仁政,久而久之,一切非议都可以抹平。” 大皇子坚定颔首。 黎明前夕·乾明宫 层层明黄帐幔无风自动,龙床上,承天帝的遗体仰躺,面目安详,死前并未遭受太多痛苦折磨。 “二位殿下,请……”容佑棠清了清嗓子,喉咙干咳得要冒火,哑声劝道:“节哀。” 自父亲咽气后,瑞王和五皇子一直跪在榻前,无声恸哭,肩膀不停抖动。其中,宋慎已匆匆让患有心疾的瑞王进了两次药。 “陛下!陛下!” “您、您放心,待太子回京登基后,老奴一定追随侍奉,绝不食言!”李德英跪坐,老泪纵横,眼睛赤红肿胀。 瑞王脸色惨白,扭头勉强安慰道:“李公公,振作些。” “诸位,天快亮了。”下巴布满胡茬的宋慎低声提醒。 容佑棠抬袖,用力按了按眼睛,强打起精神,接腔道:“陛下生前有口谕,吩咐秘不发丧,以稳住京城局势。所以,稍后的早朝,还需二位殿下如常主持大局。” 五皇子脸色苍白,双眼肿成了核桃,端端正正朝承天帝磕了三个头,极缓慢地起身。 容佑棠见状,忙上前搀扶,无可奈何,努力安慰:“殿下,请保重身体,切莫哀伤过度。” “父皇睿智宽厚,吩咐秘不发丧,我等务必照办,国丧等太子回京再商议。”五皇子沉痛开口。 “只能如此了。”瑞王长叹息,咬咬牙,扶着床沿撑了一把,可惜腿麻,没能站起来,他正要再次用力时,身侧忽然刮起一阵微风,风中夹杂药香,耳畔熟悉的嗓音说: “慢点儿。”宋慎握住对方胳膊,轻而易举把人扶起来。只要在一起,他的眼睛总是时刻关注瑞王,随时随地,无法自控。 瑞王垂眸,反手抓住宋慎的胳膊,十分用力,静静站立调息半晌,而后默默松开。 “秘不发丧。”容佑棠字斟句酌,慎重提出:“那么,究竟要保密到什么程度呢?” ——皇帝驾崩,几乎可算天塌了,接替重担的太子却远在边境浴血奋战,都城朝局复杂,黑暗处不知多少人蠢蠢欲动,总要知会亲信一声,让自己人加强戒备。 “这……” 五皇子迟疑地皱眉,脸上满是为难,谨慎征询:“你们认为呢?非常时期,有话尽管直说,集思广益。” “西北接连传回捷报,士气高涨,估计再有一阵子,三哥就会凯旋。”瑞王极力镇定,凝重道:“可在那之前帝位空悬,太过危险,知情者固然要少,但我提议:委婉透露给定北侯父子三人,他们忠诚可靠,绝不会背叛太子。” 容佑棠点头以示赞同,分析道:“瑞王殿下言之有理。谨防意外,我们需要若干知情的帮手,以备在危急背水一战时有个臂膀,誓死捍卫正统储君。” 鸦雀无声良久 在场众人同时点头,五皇子表情肃穆,沉声道:“横竖父皇留了遗诏,一旦传来太子凯旋的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