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折的山间小道逶迤向前延伸,上陡坡下溪涧、钻树林过草地,朝阳灿烂,浓雾渐渐散去,隔着一个山沟的对面,山路从一块裂成两块的巨石中穿过,形成‘一线天’的景观。 “啊?对。”容佑棠茫然点头,紧接着心神一震,屏息问:“有问题?” 禁卫长好笑地安慰:“暂未发现。大人放心,我们不过是讨论一下。” 齐志阳举起大拇指对着‘一线天’,闭左眼、只睁右眼,熟稔使用前锋兵的方法测距,半晌,沉稳报道:“目前,我军距‘一线天’约八里。” “八里。唉,咱队伍里有轿子,上坡下沟的,至少得走两刻钟。”禁卫长懊恼地皱眉。他眯起眼睛,缜密打量长满荒草的一线天石顶。 齐志阳昨夜一宿未眠,被慢悠悠步行的马颠得困意甚浓,他解下水囊,狠灌了一大口茶,打起精神,嗤道:“没法子,他们坚称不会骑马,难道咱能绑了他们在马背上驮着?那多不像话。” “二位大人,为防万一,先叫几个人去探路吧?”禁卫长提议。 术业有专攻。容佑棠自愧弗如,爽快道:“齐兄,小弟不懂兵法,你做主吧。” “这才是我的老本行啊!”齐志阳笑笑,随即下令:“咱们人手有限,你去让姚胜安排几个带刀捕快,立刻去探一线天,查明有无埋伏。” “是!”禁卫长垂首领命,双腿一夹马腹,跑到最前,对捕头姚胜传达了钦差的命令。随后,八个捕快手握长刀,一溜小跑离开大队伍,朝一线天奔去。 此时此刻 一线天上方,充当哨兵的土匪远远发现对方派出了探子,急忙离开哨探点,躬身朝茂盛草丛深处跑,心急火燎,气喘吁吁禀告:“何老,不好了!他、他们派出了八个探子,全是捕快,有刀,跑得很快。” “钦差好像知道咱们埋伏在这儿,他们故意走得慢吞吞。何老,怎么办?” 何烁稳坐石头,抄手拢袖,闭目养神,脸颊枯瘦,眼袋却异常青肿,仿佛病入膏肓。他慢条斯理道:“莫慌,他们要是知道此处有埋伏,就该直接打道回府,而不是派出探子。山豹,去弄几条蛇,吓走捕快,他们都是贪生怕死之辈,不足为惧。” “好嘞!” 仇豹异常胆大,笑嘻嘻,抬脚踹两个报信的同伙,骂道:“无胆鼠辈!怕什么呐?咱就是靠害命谋财的,也不是没跟官差打过交道,他们的胆子比娘们还小,老子敢打赌:一旦放出第一箭,跑得最快肯定是官差!” 何烁欣慰点头:“还是山豹看得明白。捕快月俸微薄,谁肯卖命保护钦差?又不是傻子。” “嘿嘿嘿,可不嘛。”仇豹一边带领曾是猎户的手下去找蛇虫,一边头也不回地嘲讽:“哼,那些捕快是摸不着门路,要是有发财的机会,他们说不定比咱们更心狠手辣呢。” 一刻多钟后 查案队伍停在溪涧岸边,短暂休整——主要是山路难行、马车都过不了,抬轿的衙役力气用尽,累得脸色雪白,快吐血了!越走越慢,必须隔几刻钟就停下换人。 八名捕快热得满头大汗,佩刀挂在腰间叮叮当当,疾步跑到钦差马前,争先恐后道:“启禀钦差大人,小的没发现异常。” “一线天上面全是草,比人还高,密密麻麻的,好多蛇!” “大人,眼下正是蛇出来活动的时节,草丛里冷不丁就钻出来一两条。” …… 容佑棠打量捕快们:热得脸颈通红、满头汗、头上身上沾了许多草屑。 嗯,他们确实爬上了巨石。不过,十有八九在草丛浅处遇蛇即返。 “诸位辛苦了,先歇口气吧。”容佑棠微笑地赞扬。他也下马,走到清澈见底的溪水旁饮马。 齐志阳心知肚明,了然道:“他们肯定在草丛里打个转就回来了。” 容佑棠严肃道:“咱们怎么办?人手有限,那两片草丛太茂盛,完全哨探就跟搜山一样,难度很大。” 齐志阳也饮马,他拎着马鞭,抱着手臂,扭头遥望一线天,状似无意地肘击容佑棠,二人迅速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见机行事! 随后,齐志阳惆怅地叹息:“搜山是来不及了,咱改道吧。” “另有小路吗?”容佑棠配合地惊讶问。 “我不知道。”齐志阳摇摇头,扬声喊:“姚胜?” “哎,来啦!”正在捧溪水洗漱凉快的姚胜忙不迭抬袖一抹水珠,一溜小跑靠近,满脸堆笑地问:“钦差大人有何吩咐?”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