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而归。 其中,中间一艘民船的宽大舱房内,一群人相谈甚欢。 “哈哈哈,容大人仍是这般幽默风趣!” 庞聪开怀大笑,唏嘘感慨道:“年初押粮去顺县支援剿匪军,三生有幸认识了大人,哎哟,真不是咱放马后炮,草民当时就认定容大人绝非池中物!” “可不果然的嘛?庆王殿下所向披靡,剿匪大捷,齐将军、容大人等功不可没呀。”崔建同用力拍大腿,赞不绝口。 他乡遇朋友,叙旧谈笑,令人心情爽朗。 “我等不过听命行事罢了。”齐志阳和气笑道,他悠闲靠坐,手握的尚方剑裹着蓝布。 容佑棠也谦说:“哪里哪里,掌柜们过誉了。当时顺县条件简陋,殿下命令我负责接待押粮队,却连顿像样的酒席也置不出来招待诸位,战后又匆忙回京复命,心里着实过意不去。” “哎,草民们岂是奔着好酒好菜去的?九峰山土匪横行祸害老百姓,草民没本事剿匪,能送粮帮上忙已是荣幸之至了。“柴蔚正色表示,紧接着肘击庞聪,兴高采烈道:“大人有所不知,年中恩科放榜时,一甲名扬四海,草民几个听见状元郎是您的大名!哎哟,当时激动得什么似的,只恨距京城太远,无法登门贺喜。” 语毕,三个掌柜起身,郑重抱拳,向容佑棠补道了喜。 患难出交情。他们于顺县乱局中相识,不仅同桌吃过几顿饭,土匪攻城时,还提刀并肩守卫过县衙,情谊非同一般。 “多谢多谢,快请坐下说话。”容佑棠赶忙起身回礼。 “几位掌柜去江南多久了?”齐志阳问。他余光暼一眼汗涔涔垂首的朱迪,既不问话、也不叫坐下,有意冷落对方。 庞聪恭敬答:“回将军:草民几个六月初下的江南,采买布匹、茶叶等物,三日前抵达河间渡口。” “年年如此?”齐志阳状似好奇地打听。 庞聪苦笑答:“是的。” “可是采买不顺利?”容佑棠关切问,他从头至尾只当朱迪不存在。 庞聪叹了口气:“唉,草民几个奔波半生,路子基本是固定的,倒不如何难,只是……”他情不自禁暼向朱迪,话音一转道:“只是草民一把年纪了,也不知还能再跑几年。” “怕甚?虎父无犬子,令公子接班即可。”容佑棠宽慰道,他家也经商,当然明白对方的难言之隐:担忧商税与局势。 愉悦笑谈,皆与朱迪无关。他万分煎熬,垂手侍立,冷汗湿透后背,束手无策,巴不得鹰嘴崖永远不到——怎么办?何老大会不会误以为我们骗他?谁知道容佑棠居然偶遇他认识的关州富商呢? 事实上,容佑棠昨夜解了药性后,在客栈大堂碰见了庞聪,双方一拍即合,约定今日同行。并且,容佑棠特意叮嘱庞聪保密、先出发一个时辰,于途中等候,相遇时再汇合,对方虽然不解,但爽快照办了。 于是,朱迪就陷入了眼前的困局。 谈着谈着,不可避免提到了关州之乱。 “犹记得当日剿匪大获全胜后、送别时,我说过的:若有机会去关州,一定寻你们喝酒。”容佑棠感慨笑道:“没想到,这次还没到关州,就已巧遇诸位。” “草民几个在省城休整歇息,真没想到会遇见二位钦差大人!”柴蔚难掩惊喜。 容佑棠顺势道:“我和齐将军此行乃奉旨查案。”点到为止,他毫不意外地看见掌柜们面露为难之色,遂又体贴地接了句:“但诸位六月初就去了江南,想来并不清楚家乡变故。” 当着朱迪的面,庞聪等人谨言慎行,只叙旧闲聊,纷纷避谈新政和官府。 “朱主簿去过关州吗?”齐志阳冷不丁明知故问。 众人闻言,自然而然地注视朱迪。 “……” 然而,正陷入焦虑中的朱迪毫无反应。 容佑棠扭头,笑眯眯,轻快喊:“朱大人?朱迪朱大人?” “啊?啊,哎。”朱迪猛然回神,紧张问:“大人有何吩咐?”他身穿灰蓝缎袍,无意识地抬袖抹汗,袖子瞬间被汗水浸湿,后背更是湿了大片。 齐志阳又问:“朱主簿在想什么呢?难道你没去过关州?” 朱迪慌忙摇头:“回将军:小人每月至少沿延河北上一次,沿途州县都走一趟。” “哦。”容佑棠颔首,兴致勃勃道:“原来朱大人每月都要亲自巡视州县,真是辛苦了。”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