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周明杰窘迫得脸红脖子粗,捡花时十指哆嗦,冷静回神后,极度悔恨。他抱着花,膝行转身,将沾了灰尘的荷花献给祖父,难受得说不出话,满眼祈求。 备受瞩目的祖父子对视片刻,平南侯笑得嘴角抽动,牙关紧咬接过荷花,无可奈何说:“老臣惶恐,叩谢陛下开恩厚爱。”依礼法,他又作势要跪。 “免礼。”承天帝再次和气抬手,他手握三朵荷花,翻来覆去地赏玩,临回龙椅前,淡淡对周明杰说:“下次拿不动就少拿几朵,别累坏了。” “是、是。”周明杰声如蚊呐,羞愤欲死,脸爆红,抬不起头。 众人看在眼里,心里都炸开了锅:有同情的、有鄙夷的、有幸灾乐祸的…… 宴游至今,已是申时中。 承天帝落座后,低声吩咐李德英几句,后者随即安排小内侍将十五份赏赐呈上来,唱宣道:“陛下有旨:寻花赛结果有目共睹,现赐赏优胜者:周明杰数量居首,赏金如意一柄、南珠两串;其余参赛者各赏文房四宝一套、扇坠一枚。钦此。” 优胜者?究竟是谁? 容佑棠跟随同伴叩谢圣恩,正沉思间,承天帝悠然开口道:“按律,金榜一甲授官后当进入翰林院学习。不过,朕看状元应有余力,年轻人理应多为前辈分忧。” 容佑棠垂首,屏息凝神。 众臣侧耳倾听: “这样吧,”承天帝拍拍龙椅扶手,亲切问:“吴裕,你不是总反应户部诸事繁琐么?” 户部尚书吴裕出列,目不斜视,惭愧道:“老臣无能,请陛下责罚。” “爱卿已尽力而为,朕俱看在眼里。只是,户部长期事多人少,将于社稷不利啊。”承天帝忧心忡忡,威严扫视众臣。 “这……”吴裕为难皱眉,垂眸,余光不露痕迹地飘向平南侯,有心想说:哪怕是状元,也得先在翰林院学习一段时日,以熟悉政务处理流程和为官之道。 但,皇帝的意思非常明确了,谁也不会直言提醒。 中庸之道,明哲保身。 康阳湖边鸦雀无声,庆王十分清楚父亲用意,可惜他不宜开口。 平南侯今日间接丢了个大脸,满腔郁愤,看也没看一眼外孙,几番张嘴,却没说出话。可他清楚自己应该尽快开口,展示开阔心胸和大度气量。 期间,太傅韩飞鸿仍是少言寡语,喜怒不形于色,须发雪白,谦恭从容。现场除诸皇子外,只他们几个重臣有座位。 “嗯?”承天帝尾音上扬,不轻不重一顿茶钟,笑意逐渐淡去。 “老臣斗胆,求陛下赐人才协理户部繁琐事务。”吴裕无奈道。 平南侯坐不住了,深吸口气,起身拱手,艰难开腔,涩声提议:“陛下,依老臣浅见,今科状元才思敏捷,应属可栽培之材。” “是吗?”承天帝复又笑起来,转而板起脸,挑剔严苛道:“容卿,今有杨侯力荐你入部历练,可你毫无理政经验呐。” 容佑棠强压紧张忐忑,出列拱手道:“下官才疏学浅,杨大人谬赞了。陛下,微臣驽钝,确实毫无经验,但绝不辜负您的厚望,无论效力何处,必将鞠躬尽瘁,竭尽全力。” “既如此,”承天帝不容置喙命令道:“朕记得户部直隶空了个主事的缺,由你补上。” 户部直隶主事,属正六品。 “谢陛下隆恩!微臣遵旨。”容佑棠立即叩谢,难掩激动欣喜。 ——寒窗拼搏多年,容佑棠今日以六品官职入户部,同时兼任修撰,习从翰林院前辈。 为什么? 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散席后,周明杰浑浑噩噩,失魂落魄离开东园,行尸走肉一般走出皇m.WEdaLian.cOm